“嗯。”金钟铭淡淡的答道。“五年整,但是好在我步行和乘坐保姆车的时间也够长,所以保养的很好。”
“我们去哪儿?”看到对方那个样子恩静也咬着牙扣上了安全带。
“还是去我家吧。”金钟铭调转了车头。“我煮了一锅排骨汤。”
恩静低头不语。
“不乐意?”金钟铭扭头问道。“是不是因为西卡在那里?”
恩静还是不说话。
金钟铭也不言语,只是继续开车,但是当车子走到两家中间的汉阳大学时,他却随手一拐,把车子停到了汉江上随处可见的一座大桥的桥墩下面。
恩静忽的抬起头看向了面色如常的金钟铭,这座桥她很熟悉。
汉江横穿了整个首尔,所谓汉江奇迹这个词完全可以说明它位置的特殊性,沿着首尔的核心地带溯江而行你可以看到很多大桥,多到没朋友的那种。
其中,最出名的应该是麻浦大桥,那里是全韩国最发达的一小块地区汝矣岛和青年人聚集的弘大地区的连接点,也是光华门主轴线上的大桥,更是全韩国都著名的自杀圣地。
当然了,对于韩流粉丝而言可能金钟铭家附近的东湖大桥知名度更高一些,因为很久之前就有一个叫安正勋的人喊出了‘欲捕软软哪家强,一架大桥飞汉江’这样的名言。没错,金泰妍那丫头最喜欢跑过去抽风的大桥就是东湖大桥,因为那座桥正对着狎鸥亭,也自然是离s公司以及少女时代宿舍最近的一座大桥。
不过,对于金钟铭和恩静而言,面前的这座汉阳大桥才是意义非凡的那座桥。往北就是汉阳大学那个区域,金钟铭和恩静两人一起相处过的汉阳大学附属初中就在那里,一起失态的咖啡厅也在那里,一起单独拍摄雨中哭戏的地方也在那里。往南走呢,则是蚕室和清潭洞的交汇线,金钟铭的cube公司,恩静的公司其实都在大桥往南的延长线上。不过,最重要的是,两人在那个万圣节于公司相逢后,又一起吃饭后,就是在这里趴着栏杆聊了很长时间的废话。
那是一个,毫无负担却又显得完美的重逢。
大年三十,得益于韩国人对传统的坚持,桥上面除了金钟铭和恩静外一个人也没有。江风不紧不慢的吹着,虽然温度不高,但因为头顶上阳光的作用,倒也不至于让人感觉到所谓凛冽的那种意味,反而让人体会到了一点秋日的瑟瑟感。
恩静背靠着栏杆,金钟铭则面对面的捧住了她的脸:“你还要硬忍到多久?明明电话里一下子就哭出来了,为什么见到我了反而还要死撑着?”
恩静还是没说话。
“是不是看到我这么冷静,所以不想在我面前露怯?”金钟铭稍微歪了下脑袋。“你就这么好强?如果你连在我面前都要把事情藏得那么深,你又能对谁说呢?最起码在你父母本身的事情上面你已经不能和他们直接进行交流了吧?”
恩静的整个脑袋都被对方捧着,只能硬生生的对上对方的目光,而几秒钟之后她终于没能再忍下去,先是嘴角微微一撇,然后在眼泪滚下来之前她就伸手抱住了对方的腰,最后竟然像是个孩子一样哭诉了起来:“我……不是,我就是……钟铭,我爸爸和妈妈真的已经……他们说他们为了我的形象不会离婚的……但是……我心里好难受……我总觉得他们是因为我才走到今天的……我心里又心疼他们又有些生气……还有些后悔跟自责……要不是因为我从小当了童星,然后想演戏,又想当idol……他们也不至于分开那么长时间……也就不至于有今天……”
金钟铭面色恍惚,饶是他已经猜测到了类似的情形,但依然没有想到恩静的家庭状况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我该怎么办?”一会功夫,恩静的眼泪就已经把金钟铭的双手全给打湿了,那双平素里金钟铭最喜欢看的眼睛也被江风刺的肿了起来。“我明天就要恢复活动了,到时候连想这件事情的时间都没有了……我又能怎么办,钟铭?”
“是啊,能怎么办呢?”金钟铭叹了口气。“这时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认真的把你的事业做得更好一点……我其实从我自己的立场是不该这么说的,但是你能做得似乎也只有如此了,不然他们付出的代价岂不是就白捱了?”
恩静努力的咬着牙点了点头,似乎还想借此忍住泪水,但还是不住的有大颗的泪珠从肿了的眼皮那里滴下来。
金钟铭有些心疼了,而忽然间,他低头做了一个让对方始料未及的动作——他吻住了对方红肿的眼窝,把对方落到这里的泪水给吮吸掉了。
这招起了奇效,恩静立即嘟着嘴停止了掉眼泪,并伸手推开了他的脑袋,然后两人开始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互相注视了起来。
“多漂亮!”金钟铭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用一种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揽着对方的脑袋笑道。“干吗要哭成这样?”
“不是你让我哭的吗?”说着,恩静又掉了几滴眼泪。
“是啊。”金钟铭有些无奈。“你没哭的时候我想让你哭出来,因为这样才能让我感觉我们靠的更近一点,但是等你真哭出来我又舍不得了。”
“那到底是哭还是不哭?”恩静不满的捅了对方一拳。
“这样就好。”金钟铭伸出手指小心的擦了擦对方红肿的眼窝。“真漂亮,红红的,像是一朵梅花一样。”
“你是变态吗?”恩静感觉自己今天彻底跟不上对方的思维了。
“不是。”金钟铭摇了下脑袋,然后低首把自己的额头跟对方的额头贴在了一起。“只是想到一首诗而已。”
“什么?”经过发泄和这么一场奇特的安慰后,恩静的情绪明显好了很多。“哪首诗?”
“梅蕊腊前破,梅花年后多。绝知春意好,最奈客愁何?雪树元同色,江风亦自波。故园不可见,巫岫郁嵯峨。”金钟铭仰起头吟诵了一遍。“怎么样?很应景吧?杜甫的《江梅》。”
恩静默然不语。
“嗯?”
恩静嘴角一撇,竟然又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了出来。
“又怎么了?”
“我听不懂……这是汉诗……对不对?你故意的对不对?”
金钟铭微微一笑,松开捧着对方脸蛋的双手,并转而抱紧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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