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真的站起来了。

女孩大概也看出来他的眼睛有问题，“只是瞎了，又不是四肢不全，干嘛不吃饭？”

陆匪翧当时对这个女孩的印象差到极点：“什么叫只是瞎了？”

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的一花一木，从此只能变成一种想象。

女孩漫不经心得说：“我还少了一只手呢，我也没去死啊。”

陆匪翧便闭嘴了。

他还真的信她说的鬼话，直到后来，他不再像个刺猬，他们拥抱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个人说了谎话。

她说了很多个谎话。

她说她叫新新。

蜡笔小新的新。

陆匪翧不懂什么是蜡笔小新，她带他看了一集动画片。

那个小朋友在里面唱着大象、大象，你的鼻子为什么那么长，陆匪翧看不到画面，但旁边的女孩却笑得像个小流氓。

他觉得她是故意映射什么，但是他又看不见她的神色。

他想问她是不是趁着他昏迷的时候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女孩回答：“什么是不可描述？对我来说，都可以描述，对你来说，都不可描述。”

陆匪翧气结。

女孩偏偏还要凑过来说：“你是不是个雏啊？所以我提一下，你耳朵都会红？还是说你是个受？”

陆匪翧当然不懂她说的受是什么，以为她说的是“兽”，陆匪翧板着脸想吓唬她：“是，我是个兽，很厉害。别惹我。”

哪儿知道这个女孩笑得乐不可支。

她没有被吓到，反而笑倒在他的身上，虽然她总是口吐芬芳，胆大又流氓，但当她倒在他怀里的时候，陆匪翧心里一动，太软了，还有她身上的味道，都让他有片刻的走神。

连她那明显不怀好意的笑，都沦为背景。

没人敢这么靠近他，即便是有，陆匪翧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因为那个时候他只有自己的事业。

一个机器人，当然是按照设定好的程序去运转。但现在，陆匪翧生病了，就像是机器出了故障。

于是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乐照笑得肚子疼，陆匪翧都忘记叫她起来，任她笑着。

但他嘴上还是冷着脸教训她：“你脑子里面就只有这些没有营养的事情？”

后来，陆匪翧最喜欢跟她做没营养的事情。大事小事，用他以前的生活来看，全都没有营养。

可那却成为了他生病的日子里，最重要的事。

女孩做了一手好菜，养得陆匪翧舌头挑剔。

她做菜的时候会哼歌，每天都好像很快乐。

陆匪翧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开心，感觉没心没肺没脑子。

可有时候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可以是一口甜蜜多汁的水蜜桃，可以是甜筒的味道，还有她回家看到他的时候，那一声：嗨！

虽然陆匪翧看不见，却好像阳光照进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