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处,蓝衣男子正陪着一名老者远远地观望。
“慕老,如何?据我观察,此女对于炼丹术似乎有着一种特殊的天赋,她的徒弟可以单凭明火就炼制出品质高等的玉真丹,想必她的身上有着炼制玉真丹的特殊配方。当我试探地将九转太极丹不完整的配方送入她手中时,她的神色很怪异,让我感觉她好像看过这个配方,而且对此了然于胸。她现在积极地备战,想要得到蓝芯雪参,就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
老者略带疲态,不修边幅,唯有一双迥然有神的双目格外晶亮,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云溪的方向,凝重地颔首道:“没错,她方才露的那一手就足以证明她是一个极具天赋的炼丹师,或许你兄长的性命就全掌握在此女的手中。”
“蓝芯雪参本就是炼制九转太极丹其中一味特殊的药材,我故意将它从配方中抹去,为的就是想通过蓝芯雪参来引出九转太极丹真正的配方,机会虽然渺茫,但是为了救寒日的性命,我们也只能放手一搏。只可惜,那赫连紫风不知为何却从中破坏,居然扬言,谁能得到蓝芯雪参并且转赠于他,他便给予好处。如此一来,前来参加炼丹师大会的人一下子暴涨了十数倍,我们便不好分辨他们的初衷了。”老者轻叹。
蓝衣男子安慰道:“慕老也不必太悲观,是龙是凤,只要擦亮眼睛,同样可以清晰地分辨。而且我断定,这位云小姐极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们的希望寄托所在。”
“不错!老夫研究九转太极丹的配方多年,总觉得其中除了蓝芯雪参,还少了一味很重要的药材,倘若能从她那里得知这最后一味药材,或许老夫就能炼制出九转太极丹,救活寒日了。”
“大哥他心地仁善,不该有此孽报,他一定会没事的。”一抹轻愁染上了眉梢,蓝衣男子虽然心中也有顾虑,然还是自我地安慰,同时也安抚慕老的爱徒之心。
“在此期间,慕老也须小心防范您的对手,他们以黑莲火焰喜欢吞噬异火火种的特性,伤了我大哥,也可能会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其他人,倘若他们此次也派人前来参加炼丹师大会,您可得小心堤防才是。”
“黑莲火焰在十大异火排行榜中位列第四,极具妖性,倘若无法找到异火排行榜前三位的火种与之抗衡,我们恐怕都没有胜算的可能。”慕老紧锁的眉宇又加深了一重,他若有所思的目光飘向了云溪的侧影,轻叹道,“希望能有奇迹能发生在此女的身上,只要她能救活寒日,老夫愿意做牛做马,肝脑涂地……”
夜寒星也跟着深深地一叹,忽然间很是羡慕大哥夜寒日,他离开了家族,放弃了家族继承权,跟随他师父游历傲天大陆,可是他并没有失去太多,反而得到了这世间最为珍贵的师徒感情,就连他都忍不住羡慕。
云溪一行人带着满载而归的宝物回到了入住的酒楼,远远地,就看到了一身天蓝色长衫,迎风而立、风姿绰约的夜寒星等候在了酒楼门口。
“回来了?”他清雅的嗓音,十分悦耳。
云溪率先跳下了马车,随意地瞥了他一眼,就直接使唤起他来:“快找些人来,帮忙卸载货物!对了,如果可能的话,麻烦将整个酒楼包下半个月,我怕有人打我货物的主意,还是小心为上比较妥当。”
她只说货物,却不说宝物,其实也怕他打宝物的主意,可惜她的功力还是低了一层,没有察觉到人家早就洞悉了一切。
夜寒星二话不说,朝着身后击了三下掌,便有十来名酒楼的伙计陆续出门,前来为他们卸载宝物。
“放心吧,我已经将整个酒楼买下,以后这里就我们几人居住。”
“你也要跟我们一起同居?”云溪嫌弃的眼神瞥着他,很希望他能自动自觉地搬出去,因为她对他一个来历不明之人,实在无法放心。
夜寒星无奈地摇头,嘴角勾起的笑意慢慢散开:“云小姐请放心,在下绝对不会觊觎你们的宝物,现如今慕星城内客栈的空房间奇缺,你若是让我搬出去住,我恐怕真的没有容身之所了。”
信你才怪!
短短的时间内就能将整个慕星城最为豪华奢侈的酒楼买下,她就不信他离开了酒楼,会找不到居住之所。
云溪冲他丢了个白眼,不再理会他,继续指挥着众人小心搬运宝物。
“小轩子,你尽快将所有的宝物分门别类整理一下,那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全部拿去宝药行寄卖,有用的药材和丹药都小心收起来,日后我们师徒炼丹少不了这些东西。”
“好的,师父,我连夜就把它们整理出来。”
“嗯。”云溪很满意徒弟的认真处事态度,于是就做了甩手掌柜,领着两个孩子歇息去了。
睡到半夜,云溪只觉得身体内升腾起一股热流,到处流窜,将她浑身上下的血液灼烧得厉害,像是休眠的火山濒临爆发的边缘。她蓦地惊醒,眸子在黑夜之中喷出了两道火焰,格外耀目。
不会吧,她该不是要在这个时候晋升了吧?
只是为何这一次晋升的状况跟从前都不相同?
倘若不把体内的这些热量喷发出来,她怕自己还没有晋升,就已经被这些热量给灼烧蒸发了。
好想找个人来发泄一下啊……
云溪粗喘着气,身体火烧火燎的,突然冲出了房间,四下里寻找。赶紧来个人吧,她需要彻底发泄!
可惜,此刻已经夜深人静,整个酒楼又被夜寒星给买下了,打发了不少的伙计,就连守夜的伙计也找不到,莫非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云溪仰天长叹了声,耳边突然听到了些许的响动,她眼睛一亮,好像是从独孤谋的房里传出来的。
对了,今晚说好了,要让他给出最后的答复的。
没有多想,她直接冲进了独孤谋的房间。
独孤谋被困了两天,正想尽办法逃脱。趁着夜深人静,他艰难地从床上挪身到了地下,寻着他的宝剑,他想离开。奈何身上的毒未解,浑身乏力,他好不容易以剑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房门突然被人撞开。
他心中一惊,正要拔剑相向,结果来人一进门就冲了上来,将他整个人给扛到了背上,又急冲冲地朝着房门外奔去。
“不好意思,我实在受不了了,借你发泄一下!”
独孤谋手中的剑哐啷落地,吓得不轻,她想要干什么?
折磨他还不够吗?现在居然还想要……可恶,这可是他的第一次!
黑色的幕布下,独孤谋的脸涨得通红,心中忐忑万分,怎么办?倘若她真的要对自己用强,而他现在又无力抵挡,他究竟该怎么办?
独孤谋的一颗心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想她用毒逼迫他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畏惧,可是现在关系到他的第一次,他又是紧张又是不安。
这个可恶的女人,为了让他签下那极为不平等的契约,居然无所不用其极。
“签——”再三衡量之下,他还是决定暂时答应她签下契约,先躲过这一劫再说。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折磨人的本事真的层出不穷。先是设计下毒,再是找两个孩子来折磨他,现在居然亲自出马,想要夺走他的第一次,她还能更加无耻点不?
“签什么签?我现在很急,没时间跟你啰嗦……”云溪轻身一纵,扛着他疾步奔行,很快夺门而出,狂奔在空无人迹的大街,跃入了月色之中。
她的动静太大,将龙千辰、蓝慕轩和夜寒星等人都给惊醒了。
尤其是她的那两句,“不好意思,我实在受不了了,借你发泄一下!”和“签什么签?我现在很急,没时间跟你啰嗦……”,落入三人的耳中,引得三人不由地浮想联翩。
“师父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蓝慕轩还在忙碌着整理宝物,从房间内探出了一颗头,一脸的懵懂和诧异。
龙千辰也跟着探出了一颗头,突出一双眼睛,惊呼道:“大嫂她想干什么?难道想红杏出墙,做出对不起我大哥的事来?不行,我得去阻止她!”龙千辰二话不说,随手取了件外套,连忙施展轻功,追赶了上去。
夜寒星慵懒的身姿斜倚在房门口,凤目微挑着,喃喃自语道:“这个女人的嗜好……还真是奇特!”
他紧跟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道:“早知道,或许美男计更加奏效……”
这时候,云小墨刚好也从房门内探出了一颗小脑袋,揉着睡眼,迷糊的声音道:“谁敢打我娘亲的主意,小心我爹爹揍他!”
月夜下,一个纤瘦的人影扛着一人,在大街上狂奔。
打更的大叔看着一抹人影像疾风一般自身边擦身而过,一转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他使劲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甩了甩头,继续打着更往前走,不多时,迎面又奔来了一个人影,口中还不住叫喊着:“大嫂,你冷静一点!千万不要红杏出墙啊!”
又是一阵疾风般吹过,打更的大叔彻底懵了,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小叔子追着自己的大嫂在夜里狂奔,还口口声声地嚷着千万不要红杏出墙……这世道,世风日下啊!
打更的大叔哀叹了声,不住地摇头。不行,他一定要去城主府跟城主报备一下,慕星城内绝不容许如此伤风败德的事情发生。
想着,打更的大叔也顾不上打更了,拔腿往城主府跑去。他一定要请城主去阻止这件丑闻的发生,还慕星城一个朗朗乾坤!
龙千辰追着前边的人出了城门,直至追到了城外三里地的林子里。远远地,一声声怪异的声音传来,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像是闷哼声,又像是殴斗声,也有喘息声……
龙千辰停下了脚步,心中一片焦急,该死的,战况要不要这么激烈?
怎么办?
大哥的绿帽子算是戴定了。
他没有替大哥看好他的女人,以后见着大哥,该怎么向大哥交待?
大哥,我对不住你——
龙千辰一阵懊恼,踌躇着要不要上前打断他们的好事。这时候,突然一记大喝惊起,林子里蓦地刮起了一阵无源之风,狂风呼啸,吹得整个林子飞砂走石,瑟瑟作响。
“发泄完之后,真爽啊!痛快!”
林子里一个愉悦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满足的叹息。
龙千辰胸中顿时烧起了怒火,她怎么可以如此无耻?做了对不起大哥的事,她不但不觉得羞愧,还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话来,他真是错看她了!
“云溪,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我要替我大哥好好得教训你——”龙千辰提剑冲进了林子,待见到云溪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他的脚步急刹,讶异地打量起案发现场来。
只见云溪衣衫整齐,正摩拳擦掌地做着扩胸运动,而他的想象中的“奸夫”此刻正奄奄一息地挂在一棵树的树枝上,嘴里不住地重复着一个字:“签、签、签……”
“呃?”龙千辰顿时懵了,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
云溪回首相顾,一双格外闪亮晶莹的眼睛朝着他的方向瞥了过来,她继续摩拳擦掌,唇角勾起了一个邪恶的弧度。
“千辰,你来得正好!我还没有发泄够呢,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龙千辰看着她一步步地逼近,顿时领悟过来,拔腿就往外跑:“大嫂,看在大哥的份上,你饶了我吧!我身子骨弱,吃不消的——”
可惜,待他求饶时,已经晚了。
刚刚晋升墨玄六品的云溪,此刻身体内充满了力量,就想着通过某个途径尽情发泄。独孤谋中了毒,行动不便,远远不能满足她发泄暴力的。龙千辰这时候主动送上门来,不是自找的,是什么?
整个林子里顿时惊喊连连,凄厉的声音,不知吓走了多少夜里出没的飞禽走兽。
天亮时分,慕景晖在打更大叔的指引下,来到了城门口。
打更大叔第二十次向城主形容他昨夜所见的景象,绘声绘色:“城主大人,您一定要相信小人,小人真的看到一个女子和奸夫两人往城门方向跑了,那女子长得奇丑无比,跟母夜叉一般,那奸夫也是长得像黑白无常,可怕得紧。他们二人居然无视世俗的礼法,半夜里私奔出城,小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慕景晖淡淡地环视着城门内外,面色沉静,也没有打断打更大叔的自说自话。倒是跟随在慕景晖身后的随从忍不住窃笑起来。
一个母夜叉,一个黑白无常,倒是很般配的一对。
这位打更的大叔,莫不是打更的时候睡着了,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噩梦了吧?
也就是城主为人和善,不愿意责备,若是换作他人,半夜被人叫醒不说,还要听他诉说一个这么离奇古怪的故事,不把他轰出府去,就算是客气的了。
打更的大叔继续绘声绘色地说着:“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个男人追着他们,大声地高喊着,‘大嫂,你不能丢下我大哥,我大哥他快要死了,你不能扔下他红杏出墙啊’……”
随从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不得不说,打更大叔的想象力极为丰富。
打更大叔回头轻瞪了他一眼,执拗地坚持道:“城主大人,小人说的句句是真,绝无虚假,您一定要相信小人。”
慕景晖心想或许真有那么几人昨天夜里在大街上奔跑,却不相信真有他说的这么离奇之事,他只是随意地点点头,也没有要反驳或者责怪的意思。他轻笑着,目光偏移,恰好看到城门外的不远处出现了几个人影。
他眼神一闪,很快认出了对方。
云溪这时候也刚刚回城,她一手一个,拖着两个被打得惨不忍睹的男人,正往城门的方向而来。
远远地,也看到了城门口的慕景晖,她抬手,跟他打了声招呼:“慕城主,早啊!”
她的右手一松,龙千辰整个儿摔在了地上,呜咽着痛吟:“大嫂,你能不能轻点?我的身子骨都快被你给整得散架了……”
云溪回头轻啐了他一口:“真没用!才来几回啊,你就受不住了,还是独孤谋比较厉害,来了这么多回,他都没有吭一声。”
他自然不能吭声了,因为他早就被你打得昏过去了!龙千辰在心底愤愤不平。
叔嫂两个的对话,落在了城门口的三人耳中,三人彻底处于石化中。
未几,打更的大叔惊呼了起来:“啊,就、就是他们!想不到她最后还是得逞了,居然把自己的小叔子也给祸害了,世风日下啊!”
慕景晖清朗的面孔也僵了一小会儿,不得不说,他们的对话实在是太暧昧了,不得不引人浮想联翩,然而再细看龙千辰和独孤谋二人的状况,他自然不会再将话题往那方面歪想了。
他上前几步道:“两位公子这是怎么了?看起来伤得很重。”
云溪甩甩头,无所谓地回道:“没事!男人嘛,就该经常摔打摔打!”
龙千辰颤着声,可怜巴巴地扯着她的衣角:“大嫂,我可是你嫡亲的小叔子……”
慕景晖身后的随从看着他如此可怜的神色,也不由地生出了同情心,他这位大嫂可真是够凶猛了,红杏出墙也出得如此理直气壮、惊天动地。他一边在脑海中构思着那一幅幅他自己想象出来的画面,一边摇头叹息。
这时候,云溪突然回首,给了龙千辰一个安心的眼神,认真的口吻道:“别怕,我会对你们负责的。”
随从脚下一个不稳,直接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