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死了。我不能就这么放着你们离开。”萨都向前行走的脚步微微一滞,心绪略有些忧虑的转过头,看着身后平静望着自己认真说话的士兵。
这短短一段路途,附加上曾经共同经历过的押解过程,无论言谈还是举动,一直处于相对宽松的氛围中,以至于萨都错将士兵对自己隐约表现出的恭敬当做某种理所当然的尊崇。
“他是不是战将与我无关。我只知道,她是和你们在一起的,现在她杀死了副官,那么不管你让我带给长官什么话语,都不能掩盖副官腓特烈已死的事实。”士兵的模样因为那些血与火的淬炼而带着一丝凛冽,只是方才对着萨都一直保持着某种敬意,所以表现在萨都面前的感觉并不如何冷厉。然而此时,他的表情冷漠,声音平静,诚恳,从嘴中吐出的话语,却让萨都感到棘手:
“所以,你们不能走。”
萨都低下头苦笑了一声,对自己居然误解了这个士兵的好意,提出了这样过火的要求,而感到苦涩。
抬起头,苦涩隐藏在心底,脸上不露丝毫,微笑着说道:
“我本没打算走。”
自己在艾依达娅如轻烟一般朝着西北方向绝尘而去,只留下一道不算多么强烈视觉感官的背影,便打算跟着这支幽蓝骑军队伍,回到撒叶城。
撒叶城里自己还有许多事没有来得及做,王权战争之类的大事件也需要有人阻止。
即便自己已经只剩下一个圣哲者的名头,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应能力,终究从情感还是生理都属于荒族,何况自己曾经还是这个荒族世界众生之巅的人物之一。
“如果能阻止,便阻止吧。”他想起在白家商会会馆中与白采薇之间的争辩,以及自己对拜伦所作所为直言不讳的指责,心中生出唏嘘感慨之意:
“总需要一些人站在历史洪流的前方,做一回螳臂当车的人。”
说来他和白采薇一样都是极爱读书之人,读史书各自都从中得到了相应的想法,曾经站立的高度所留存下来的丰富经验,已经清晰明白地提醒着,修罗殿十多年来的征伐虽然偶有败绩,但那些抵挡过的螳螂们,都已经在滚滚尘烟中碾压成历史的尘埃。
荒族能够抵御三年前的战事,只因荒族的势力相对于已经灭族的星族,玉族略微强大一些罢了。以及修罗殿当时内有非徒谷叛乱始终不能一举平定,直到三年前荒族与修罗殿战事初起之时,才终于彻底平息了非徒谷,最后甚至传言将非徒谷设置为禁地,这样想来,这非徒谷中的死徒们,说不定还是有少许人逃离出去,不知何时会再次从内部敲打着修罗殿上那三位代替修罗王处理事务的魔帅神经。
外部则矗立着平然境文武二相这两个平然堡主手底下最优秀的人才组合,将尚未整合完毕修罗境内部各族隐动乱象的修罗殿,逼到了腹背受敌的境地,并且真真切切的让一向以杀伐为主旨,以不败之军为骄傲的修罗军旅吃了不少亏。
若非平然境文武二相在朝堂上党争的厉害,说不定修罗殿还要吃上几次大亏。
一想到非徒谷的那些流传于撒叶城军功贵族上层的隐秘,萨都下意识地朝着前方囚禁自己一干人等的帐篷内那个懦弱善良贪财的少年,嘴角微微一撇,心里想着这个化名林左肃实际叫做林萧的少年人,正是非徒谷少数逃生的人物之一,而且在修罗殿对外公布的修罗杀令中是排在云海潮之后的所谓贼首。
萨都不禁暗感滑稽,就凭着帐篷内那个嘛事儿不会,只会添点乱子的小家伙,也能成为非徒谷的贼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