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苏,放弃吧。”浑身甲胄已经破烂不堪,一眼看去,似是随时有可能死去的下属,拖着一条腿,忍着痛匍匐进沙沟内,咽了咽干涩的嘴,试图做最后一次的努力。
张开嘴,恶狠狠地咬在战斗间歇中,寻来的布满尖刺地矮小灌木植株,肃苏的面容疲惫,眼瞳充满着多日不曾休息遗留下的血丝。
弟兄们已经无法再承受前方和后方一起逼压过来的压制,多日来的战斗第一旅减员六成,剩下的几乎人人都带着伤。
磨子那只巨兽由于块头过大,早就在两天前被饿的根本没办法战斗的弟兄们趁着半夜,全力宰杀。
磨子的巨兽属于比较温顺的那种,然而在生死关头,第一旅拼了五死十一伤,最后还是那个叫做林左肃的强撑着动用神秘力量,才堪堪将巨兽宰杀当场。
“都这种关头,除了战死,你以为拿破仑会放过我们?苍鸽放出去十多天了,估计早就被第二旅的狗崽子们射成牙祭。要么撑下去,等着萨都找到出去的路,要么就给我整理刀剑甲胄,随时应对第二旅的家伙们。”肃苏的牙齿紧紧咬着灌木植株,将它们上面的尖刺咬掉,然后拧成简易坚韧的粗绳,一边拧,一边说道。
“我们不能陪着你死。”下属抓着自己的腿,将自己腰身上刃口都砍卷了的刀抽出,喘着粗气对肃苏说道。
“你还不懂嘛!拿破仑是要叛变!和拜伦一样!我们知道了,就得死。根本没有活路!”
“那都是萨都的推测。我们也是和你一同打拼出来的,我们不是没有执行过比这还要艰难的任务,但我们坚持的是,荒族的事业。现在因为萨都的一句话,我们就要反戈相向,对付自家的同仁。我不想继续下去。不想。”下属拧眉,话语中说不出的倦意,同时那把卷刃的刀猛地朝着肃苏刺来。
只是下属终归在力量和技巧上与肃苏有着一定的差距,况且他此刻身体虚脱的厉害,虽然前两天刚刚喝过巨兽的血。
巨兽的血干涩腥臭,根本补充不到太多的水分,他的身子早就没什么太大的力气。
肃苏身体素质要略微强过下属,看见他的刀向自己刺来,带着一股微风。
刀尖几乎要刺进他胸前的时候,突然下属的眼眸闪过一抹惊讶,瞪大的眼瞳掠过不甘,刀啪地一声落在了沙沟里,扬起一层沙。
肃苏本能地抬手挡住眼睛,防止沙子被扬进眼瞳。
只是战斗的本能又迫使他瞪大眼睛看着,曲张开的手掌,望见黄沙背后颤抖的身子。
“白采薇。”他低声唤道。
“他必须死。战不遵令,就是斩立决。”白采薇的眼睛发亮,肃苏还是敏锐地从中捕捉到一丝恐惧。
白采薇声音却没有一丝颤抖,仿佛第一次杀人根本没有让她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你不用杀死他的。如果他杀死我,他”肃苏话还没说完,就被白采薇打断,人已经杀了,况且现在也没什么时间扮演弱质女流,感慨什么春花秋月,她干脆利落地拔出刀,一股腥臭的血喷涌出来,她指着那股血对肃苏说:
“喝了它。”
“你!”肃苏惊怒交加。
“没时间了。你不喝,我们就得死。”白采薇见肃苏不肯喝,自己干渴的厉害,根本没时间顾忌肃苏的复杂神情,俯下身子,一口咬在血喷出来的伤口上,使劲儿地吮吸,那模样就像是一只刚刚苏醒急需血食的吸血鬼。
白采薇抬起头,看到趴在尸体上割开手腕,趁着血热正大口大口喝着的肃苏,笑了笑:
“还有二十七个人。萨都说,再往西走一公里左右,就能找到当年被封掉的传送阵,林左肃正在休息,他已经答应到时候启开传送阵。”
肃苏喘着气靠在沙沟侧壁,望着猫着腰沿着这条天然沙沟地带,向深处走去的白采薇背影,心里对这个来自修罗境,并且还是这次王权战争——不,现在应该说是修罗殿对荒族侵略战争的先行者,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不可小觑。”他打定主意,如果最后实在无法脱离现在的困境,临死前一定要杀死这个女人,否则一旦拿破仑妥协了拜伦,将她还回修罗殿,那么终有一天,这个女人会成为一个让人胆寒的冷酷敌人。
这一段时间,萨都和杜科两个人做战略策划。若非这两个人,特别是萨都对荒族地理的了解,恐怕第一旅早就被第二旅和身后的修罗殿截杀小队来了个包圆。
磨子是一会儿苏醒一会儿昏迷,苏醒时会布置一些毒陷阱,不过这些陷阱对于幽骑军而言,并没有什么大的阻挡作用,幽骑军在荒海中战斗遇到过的敌人比磨子的手段要诡异阴险的多。
至于林左肃,肃苏有时候在战斗间歇时,会产生一种错觉,这家伙一直在变,从最初的懦弱,逐渐变的冷漠。这点从林左肃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的眼神正在逐渐向着死神的眼神转变。然而当自己将眸子对上的时候,往往遇到的是一抹羞涩笑容的清秀少年。
如果说萨都是战略转移的最大功臣,那么林左肃则是他们第一旅对抗第二旅战斗的最大依靠,第二旅这些日子减员至少两成,这两成里有一小半都是被林左肃时不时冒出的神秘能力击杀,只是不知道为何,林左肃的能力在一天内只能使用四次,再多他就会昏迷过去。
白采薇一直靠着她的那个早被他们这群人忘记的老仆从池迦,由于她是个女人,虽然身份敏感,来自于修罗殿,但是出于某种隐秘的考虑,肃苏还是从不多的人员中挑出两个人保护或者说监视着白采薇。
可惜,这两个人最终都死在与第二旅之间的战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