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和她们永兰帝国常见的商船并不相同,比起实用性,到更像是贵胄之家乘坐的游船。可是非常大,巨大的船身遮天蔽日。
她的船已经是身为伯爵府的小姐,能找到的最大,最好的船之一,和人家这一艘比,却是比乞丐家的船也好不到哪里去。
苏菲连呼吸声都不由自主地放低,呆呆地仰头眺望。
船身上有雕刻的极为精美的花纹,似乎镀了一层金箔,木料的材质她看不出来,但想必应该是很能防水的名贵木材。
滔天巨浪中稳定如山。
苏菲猛地一个激灵,骤然转头“高恩叔叔”
高恩没有死。
他捆紧的红色裤脚上多了一条银色的链锁,脚同护栏牢牢地系在一起,半个身子朝下,双手一伸展便能碰触到海浪。
高恩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天空中遮云蔽日的极冰鸟,不是惊得四处逃散,就是悄无声息地落在海上,船上。
自家船上的水手举着武器,懵懵懂懂地转头四顾,一脸茫然。
半晌,苏菲才努力站起身,高声呼喝,让人赶紧把高恩从如此尴尬的姿势中解救上来。
“高恩叔叔,你看。”
苏菲和高恩齐齐向不远处的楼船看去,此时已能看清楚对面楼船上的人影,似乎有一位骑士坐在护栏上面。
隔着海浪看不清楚其眉眼面貌,可是身量极高,比高恩还要高出大半个头去。
手里也不知拿着什么武器,稍一抬举,无声无息,天空中飞翔的那些凶悍的极冰鸟,就仿佛见到了天敌,别说攻击,连靠近都不敢靠近一寸。
苏菲高声招呼旁边的旗手“打旗语,感谢对方的帮助。”
很快,三个旗手登上二楼,巨大的旗子随风招摇。
苏菲这边很紧张。
对面杨玉英和休可到是不紧张,尤其是休可,根本就是满腔心思都在玩闹上。不过,他们对本地土著的信息也是完全不知道。
杨玉英迅速通过智脑搜集对方的语言,先解析语言。
休可“直接抓上船,问问不就得了 哪那么多事”
杨玉英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把休可推到操作台上 他整个人从操作台上滚了一圈,正好碰到音乐开关。
首都星上美女歌星玲玲的长夜未央倏然响起。
听着前方船上忽然传来轻快愉悦的音乐,苏菲一愣,这音乐有点像桑琴的声响 可是音调要丰富得多,似乎有一整个乐团在演奏。
紧接着 巨大的楼船便缓缓靠了过来。
苏菲和高恩心中顿时都很是紧张。
两个人对视一眼 心中警惕 如此天气 又在海里 谁知道对面来的是人还是鬼
苏菲可是听着父辈讲海盗的故事长大的 小时候每每晚上闹腾不肯睡觉 都要被父母拿海上可怕的红毛贼海盗吓唬上好一通。
她心中正紧张,耳边陡然一声炸响 苏菲心脏都要吓得跳出来,骤然回头 就见船舱里忽然冒出漆黑的浓烟。
浓烟滚滚,火光迸发 高恩迅速拔出长剑,一个箭步挡在苏菲面前 只见船上一切都乱了套,水手们惊慌失措。
高恩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厉声道“哪里着火了,快救火维克,维克”
“大人,不好了,是货仓着火,咱们准备的香料,魔纹布料,全都在里面”
苏菲的脸色瞬间惨变。
他们这一次去月光岛寻找紫虫草,光靠自己的力量肯定找不到太多,找到也不可能带得出来,月光岛是商业岛,岛上商会林立,紫虫草就是价值最高的商品之一。
不拿钱买就要拿贵重货物去换。
这段时间马赛伯爵重伤,光是吊命用的生命药水,每天至少要用三瓶,家里的钱都拿来买药去。
还有要给圣光教堂主教的辛苦费,就这笔费用,起码得耗去领地两三年的年收入。
马赛领地从几年前开始,其实就有些入不敷出,这些年为了维持贵族的体面,伯爵一家子始终都在硬撑着,甚至连家里仅有的几件传承宝物都拿出去典卖。
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苏菲平时出入上流社交场合,依然是人人羡慕的,高贵的伯爵小姐,但她这回置办这些贵重货物,准备带到月光岛换救命用的紫虫草,确实是几乎掏空了她的家底。
苏菲咬了咬牙,把裙子一撕,冲过去拎起水桶扑去救火,刚一过去,门后忽然闪出几个水手,手持钢刀,劈砍过来。
场面顿时更为混乱。
一小部分水手明显连命都不要,就是要彻底毁掉海船,眨眼间船上所有人混战在一起。
火越烧越旺,海水倒灌,
“该死”
半晌,苏菲终于扔了水桶,茫然地看着蹿升的火苗。
此时此刻,她甚至有一丝绝望,恨不能一头扎入火中和自家货物一块同归于尽算了。好在她向来性情坚韧,一手拉住高恩,冷声道“根据咱们的情报,这一片有没有海盗,挑个不大不小的,打他一波”
高恩“”
我们家的永兰明珠啊
就在这一刻,远处楼船近至眼前,阳光和风浪都被挡住,弗莱号缩在楼船的阴影中,简直像一个小小的玩具,连船上的混战都和玩耍打闹一般。
楼船上倏然飞出一道冰柱,冰柱直接砸中起火的货仓,转瞬间火势连余烬都未曾剩下,只有一片冰寒。
高恩
苏菲瞳孔顿时顿时收缩。
高恩急声道“对方船上有术士。”
苏菲点点头,心中更是忐忑,她都没见过术士,只从翡翠领一类的术士经常出没的地方,买到过一些有健体,治疗效果的药剂。
永兰帝国的术士大部分生活在几个术士公会所在的翡翠领,偶尔也有一些会四处游历,但马赛伯爵的领地在纪东海沿岸,可没有术士能看得上眼。
苏菲记得以前祖父在世的时候,曾经招募过几个术士做客卿,那时候家里底蕴还厚,她也是因为祖父的缘故,有幸进入帝都的贵族女校读书,但马赛伯爵继承了领地,没有几年就和皇室起了龃龉。
那一段时间,马赛举目皆敌,十分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