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萦等着这些女子过去, 本以为是眨眼的事情, 谁知走了几人, 又有几人停在了眼前, 可能是察觉到同伴的停留, 所有人都慢慢停了下来。
青萦抬眼看过去,果然看到几位熟人。
“庭二嫂子, 你也来踏青”
青萦看向出声处,认了对方半天, 怀疑自己被贺庭轩传染了不认人的坏毛病, 怎么想都想不起这个很眼熟的人是哪个叔父家的堂妹。
在她犹豫沉默的空档,她认识的那位出声了。
“姐姐把娘亲气得卧病在床,如今还有心思出来踏青游玩”萧文萦咬着牙念“姐姐”二字。
青萦呵呵一笑,不带半点迟疑地反击“妹妹这么孝顺不也是自顾自出来游玩了再说, 母亲何时病了我怎么不曾听说侯爷寿宴时还好好的,为何突然病了”
虽然萧贺氏有传出生病的消息, 但是没人正式来说, 小道消息不入流, 不信才是正常的, 不是吗
萧文萦滞了一滞, 她不能说娘亲是为了自己一手调、教送出去却被爹爹带回来的小妾病了
萧文萦被堵住了话头, 一脸委屈。这模样立刻招来了有心人的“同情”, 又一位老熟人的声音传过来“庭二嫂子太冷情了,自己娘亲病了却不知晓,还理直气壮地问出口, 不觉得羞愧吗”
这位堂妹青萦倒是记得,当日为了软烟罗替“好姐妹”出头,如今这是又和萧文萦成了“好姐妹”,护短出头了还是果然心直口快,“正义”使然
不过不管这位好堂妹是什么心思,青萦可不打算体谅,她是堂堂靖安候府嫡儿媳,对方不过是个旁支的庶女,哪里容得上这种人骑到头上来家中为了亲戚关系给点好脸色,真以为她好欺负了不成
“宁妹妹这话就草率了,了解你的知道你心思单纯急公好义,容易被人欺瞒,不了解你的,还以为你分不清是非,亦或以为我们贺家不和呢再有心思深一点的,我们亲姐妹倒是没有隔夜仇,你却成了挑拨的那一个,这可冤枉大了。妹妹们难得出来,还是多谈谈诗情画意,少听她人口舌,免得坏了自己名声。”
贺宁脸一白,不知是气还是心虚。
青萦微笑着扫视众人,大多数陌生的女孩或妇人都是做旁观状,贺庭轩那好表妹刘锦绣也在,青萦的视线对上她,对方张开的嘴又闭上,瞪了她一眼,撇开头。
青萦嘴角更加上扬,这位才是聪明的,知道什么是识时务为俊杰,贺宁这种傻子,不管是故意还是无心,被人当了枪头还沾沾自喜,自以为聪明实际蠢到了家。她要是原主那种记仇的,贺宁第一个死。
萧文萦气不过,胸膛起伏了几下,红着眼睛转哀兵之策“姐姐口舌伶俐我说不过,只是真心对你说一句,母亲为了你做的事,已经病了很久,你哪怕念在过去那些年的养育之情,也不该这样对她,如今事已经做下,你好歹也去看看她,她不仅是你的母亲,也是表哥的姑母啊”
这话引起不少人同情,看着青萦多少带了点不孝女的目光。百善孝为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两个女儿,大女儿被嫁到了侯府,嫁妆闻名在官夫人之间,二女儿虽然嫁得也不错,到底样样比不了大女儿,这明显是对长女偏心。可如今看着,论孝心,长女似乎是半点没有。
青萦一副疑惑的模样“妹妹,我真的很困惑,母亲到底是怎么了前段时间,她担心夫君后继无人,还特意给他送来两个姨娘,在正房和婆母聊了许久,离开的时候健健郎朗的。在此之后便是寿宴,父亲还因年纪大了,醉酒无法离开,母亲不见半点不适,整晚都十分高兴。此后几番往来,母亲都说自己很好,半点没听说她卧病在床的消息。你要说我做了什么事气她,那更从何谈起夫君马上就要科考,我们全家都忙着这事,我今日第一次出门,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事气她总不至于我出来踏青,气坏了母亲”
哦所有已婚未婚的女人全都一脸了然的模样,这萧家人口不多,内宅倒是有趣啊,给亲生女儿送姨娘还一送送两个
这比夫家的婆母还心狠啊
难不成真的是侄子比女儿还亲想到这,尤其出嫁的妇人,全都对青萦产生了同情,这是命多苦一出嫁,亲妈变婆母,才成亲一年多,头上就压了两座婆母大山,盼着她怀胎生儿子,没怀上就立刻送姨娘。
萧文萦心思深但是嘴并不如青萦伶俐,但是她演戏演得好,青萦这样一通话下来,她立刻知道自己要吃亏,泪珠子啪塔啪塔往下掉,哽咽说“母亲是怕你受委屈,所以事事为你操心,不知为何中间有了误会,但是你也不能就这么记仇,亲手亲手给父亲送”
萧青萦拉下了脸打断她的话“好了大家高高兴兴出来踏青,你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父亲的事我们为人儿女如何插手你道听途说的,也不去查证,当着众人的面胡言乱语,害人又害己。”
萧文萦还想说,青萦往前一步逼近她“那些鸡皮蒜毛的小事,你真当要当着大家的面说你想说可有想过大家不愿听你若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拿别的事作伐子,拿父母出来诅咒,你可真是有孝心啊还以为是小时候呢童言无忌污了父亲名声,于你有什么好处”
萧文萦“我”一了声,感觉萧青萦的话很不对劲,可自己却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她也有些迟疑,是不是真的不该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爹爹收了侄子的小妾。
萧文萦不知道,说出来,不过是一件风流韵事,说明一下这小妾是侯府的丫头,连私德有亏都算不上,但是不说,众人可就要浮想联翩了。大家都忍不住在想,究竟什么事,让青萦一改语气严辞厉色地禁止亲妹妹说出来而且同萧重有关,难不成萧重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想象是无边界的,青萦看似替萧重遮掩,实际却给众人种下了种子,让萧重更加百口莫辩。
场面在青萦的呵斥下顿时静谧,在萧文萦下意识用哭来逃避尴尬的时候,有个纤细的身影从人群里缓缓走了出来,她走到青萦身边,挽住她的手臂笑了一声“这位姐姐性情我喜欢。”
青萦疑惑地看过去,她刚成婚,不怎么出门交际,京城的名媛小姐,她都不认识。
对方很了解她的情况,笑着指了指自己开口“我是秦沅,我爹是安王。”
“我爹是xxx”这个句式青萦听着有种好笑的感觉,尤其秦沅说出来的时候,带着一点小骄傲,但是偏偏没有炫耀的感觉,倒是更像自豪,以自己的父亲为荣。
不过父亲是安王,作为其子女真的可以以此为荣。不是因为安王的爵位,而是为了他为朝廷做下的贡献。
安王可以说是皇帝除了靖安侯以外的另一大心腹,许多利国利民之策不是他提出的,就是他去执行的,当官的有人说他不好,但是做百姓的,无人不称赞,如果皇帝是本朝难得的明君,那安王便是青史可留名的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