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的是有霍溶去湖州盯着漕运定可放心,但霍溶想的却是又要跟沈长缨见面……
对于自己才打算过要跟她老死不相往来,转而就又要去跟她做同袍这件事,他自然是颇为无语。
他跟沈长缨说白了只是有过一段恩义在,并不曾牵涉到什么儿女之情,在他看来,两人在长兴分别之后恩怨一笔勾销,从此分道扬镳是最好的结局。
但这转眼又要跟她朝夕相见——这事儿是皇帝定下的,他还真没法推。
长兴的事情在卫所里流传了快大半个月,各种猜测传得沸沸扬扬。
长缨的呼声的确是有些高,尤其是在谭绍已经回来,替她把功劳记下,同去的少擎与周梁黄绩也各自都记了一笔之后,沈家每日待客的茶水都比往常翻了几番。
不过她对此倒是早有预料,并不曾受什么影响。
而后长兴那边又传来了新的消息,皇帝已经派了钦差下来押解程啸,据说还有十来日就要入京。
让少擎送回去的信也当天夜里就发走了,京师想来是不会有问题。
但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大安稳,总觉得身世一经程啸扯开,有些东西总是不那么稳当了似的。
倘若万一凌渊知道了……诸如这类的问题实在是伤脑筋,也情不自禁的会费些心思。
这日照常在校场里练完兵之后回到衙署休息,刚捧了杯茶坐上板凳,就有士兵走过来道:“沈将军,徐将军让小的来传话,请您上他公事房去一趟。”
她原地顿了半刻,才蓦地想起徐澜之前好像也说过有事要寻她,但她压根就忘到了脑后。
卫所里从五品以上的将官都在衙署有一席之地,徐澜将衔不低,公事房设在谭绍与长缨这些低阶将官之间,苏焕他们那一块。
长缨到来的时候,徐澜正在兵器架前挑看着兵器。
他跟前的长随通报完,他就笑着扭转头来:“进来坐。”
长缨在书案这边坐下来,狐疑地望着他:“徐将军寻我有什么要紧事?”
他虽然是她的上级,但是军务上不算是直属,所以基本上不存在有商议正常公务的可能。
“的确是挺要紧的。”徐澜亲手斟了杯茶给她,说道:“日前前军都督府有消息过来,你听说了吗?”
长缨没有听说,扶杯摇了摇头。
“户部前阵子拨了笔款项,为了加运粮草,江南道几个漕运码头需要打造一批漕船,前军营下令南康卫,组建队伍负责这件事,鄙人有幸,被谭将军挑中作为指挥使之一。
“然后如今我又需要挑几位副将,找你来,就是想问你有没有这个意愿,随我在督造司当差?”
书案对面的徐澜笑微微地,眼底还带着些许促狭。
长缨并没有听说到这个消息。
“什么时候传来的?”
“就早上,你去千户所里练兵的时候。”徐澜端起杯子,“这差事既不用涉险,也不必离家,办好之后一样可以有功劳可得,不去可就浪费了绝好机会。”
听他这话,活似她急着建功立业已经无人不知了似的……
长缨干笑两声以作回应。
不过话说回来,漕运关系着南北粮草绸缎等等民生运输,又因为占据着有利位置,曾经在过去的战事中发挥过重要作用,一向也是重要的军事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