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茶碗的长缨立定没动。
“他要见我?”
“对!”佟琪上气不接下气,“他知道您在这儿,他刚才自称是您的故人,要跟您叙旧!”
长缨手里的碗禁不住一抖,茶水溅出来几滴。
他怎么……
“沈将军,侯爷在卫所,还请拨冗一见。”
她还未自这突然的消息里回神,一人一马就随之到了跟前。
通往库房外的木栏旁,郭蛟已在马下站得笔直,手扶着马背,面上未有丁点波澜。
长缨定在那里,看着这个从来不多话,当初在凌家奉命守着门口不让她出去,却在好几次她都想偷偷溜出门去玩的时候仍然还是会盘着手仰脸看天空,假装看不到她这小豆丁溜过去了的郭蛟。
她咽了口唾液,背转身来。
……
卫所的议厅里,气氛持续凝滞。
谭绍尝试了几次寻找话题,都在三两句后告终。
唯独看上去不受影响的只有凌渊,再有一个就是霍溶。
谭绍周旋不了,又不便主动提出出门巡视中断这场尴尬,便只好使眼色命不断地续茶添果子。
大约走了有两三轮茶,门外由远而近响起了脚步声,到达门下又快步进了屋,这才算是划破了一屋的宁静。
众人齐目望去,只见郭蛟直接走到凌渊身边,凑上去说了几句什么。
随后,又有脚步声自外传进来。
一直支着肘未语的霍溶闻声朝外,眼眸里忽而闪出了锐光。
来的人是佟琪。
佟琪跨进门槛,拱手行了个礼,然后朗声道:“回将军们的话,码头方才有在押的犯人突然逃跑,沈将军闻讯,已即刻率人追赶去了。
“沈将军说,承蒙侯爷及谭将军齐大人的厚爱,基于她官职在身,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因此,等差事完了,再来拜见侯爷。”
凌渊边听边抬眼,目光如矩,看向霍溶。
霍溶眼里那抹锐光不知何时已经熄去,他仍是自如地坐着,岿然不动,稳如雄踞一方的林中之王,仿如这一切变故跟他丝毫关系都没有。
议厅里先前缓和了那么一丝的气氛瞬间又凝滞起来。仔细品品的话,也许还会发现比起先前来更加让人难受了。
“霍将军好谋略。”凌渊缓缓道。
霍溶受伤的右手虚撑在膝上,手指轻轻地叩着膝盖,扬了唇道:“承让了。”
议厅内再度响起一片倒吸气声音!
霍溶不过是个三品昭毅将军,放在南康卫是算拔尖的人物,可在武宁侯面前……
他到底哪里来的胆子,不但是敢跟凌渊正面杠,且居然还敢这么气势夺人地回话?
不想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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