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这么一说,众人便不免想起,的确是有这么回事。
不过……
那小厮是世子爷身边的人,便是要赏赐,也该由他这个当主子的奖赏,犯不着禀报给陛下。
更何况,萧黎两家向来不睦,这萧大公子怎么会忽然如此好心?
“仅是一名小厮?”洛北忧不确定的问道。
闻言,萧毓归勾唇一笑,意味深长道,“回陛下的话,这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世子爷与臣等说的,均是小厮。”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可细一琢磨却很是耐人寻味。
什么叫“与他们说的是小厮”,难道实际上那人并非一名小厮吗?
有心思活泛的人很快想到这一点,心下不免一惊。
倘或不是,那世子爷可就犯了欺君之罪了!
也不知是问心无愧还是有恃无恐,总之黎阡陌表现的超乎寻常的淡定,甚至在萧毓归提及“小厮”二字时,他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此刻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他方才启唇道,“启禀陛下,确如萧将军所言。”
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大有四两拨千斤之势。
恐北帝不再追问,萧毓归便急急道,“此等人才,世子何不让陛下见上一见?”
“样貌粗鄙,恐惊了圣驾。”
“呵……”萧毓归冷笑了一下,不依不饶,“世子日日与那小厮同寝同食,不似嫌弃他样貌粗鄙的样子,怎地如今一说起让他见陛下,你就忽然嫌弃上了?”
看都没看萧毓归,黎阡陌只淡声道,“陛下是天下,吾等为人臣,君臣怎可相提并论!”
“你……”
被堵得哑口无言,萧毓归神色稍显狰狞。
事已至此,其他人也算看出来了,这位萧家的少将军分明就是假好心,只是他们不解,那小厮究竟有何秘密。
就在众人为此好奇不已的时候,忽闻萧毓归又道,“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陛下是难得的明君,必不会因此错失良才。”
已经被架上了这般高度,洛北忧自然不好说别的,只能顺势道,“如此,便让他进殿见驾吧。”
“臣已命鹤凌将人送回山里了,陛下若要见,臣稍后出宫再将人召回。”
“既然如此……”
未等洛北忧的话说完,萧毓归便朝黎阡陌走近几步冷笑道,“到底是将人送回了山里,还是送回了王府里啊?”
听闻他如此说,包括北帝在内的几人不禁一愣。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视上众人探究的目光,萧毓归得意的笑道,“我早料世子会如此推脱,是以提前将人请回来了,陛下即刻便可见到。”
一听这话,梅鹤年不禁额和梅尧启对视一眼,父子俩不禁为黎阡陌捏了把汗。
这到底是这么回事?!
没有理会其他人是何反应,萧毓归径自望向洛北忧说道,“陛下,臣的人已经候着了,只待您召见,便可一清二楚。”
“那……”犹豫了一下,他方才斟酌道,“那便见见吧。”
“是。”
爽快的应了一声,萧毓归赶紧让下属将人带进来。
因着未得北帝召见,寻常人不得入宫,是以由小太监传旨下去,这一来一回便也耗上了一会儿功夫,令人等得焦灼。
倒是黎阡陌这位当事人,没事儿人似的站在那儿,似乎半点都不在意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隐隐变寒的眸光却没能逃过萧毓归的眼睛。
见他面色虽淡,可眼底深处却透着一抹寒色,萧毓归便忍不住在心底冷笑,暗道这位世子爷的手段不过如此。
待到他的副将将人带了进来,他眼中的笑意便愈发明显。
这下……
他看黎阡陌要如何解释!
视线扫过那小厮粗糙的面容和不慎露在外面的一小截白净手指,萧毓归不禁微微眯起眼睛,忽然说起了别的,“听闻世子妃身染重病,久未出府,不知可有此事?”
闻言,黎阡陌蹙眉,眸色错愕。
而这一幕落到萧毓归眼中,却只当他是做贼心虚,接着笑道,“陛下有意派太医为世子妃诊治,但却被王爷回绝了,这个中缘由想来只有世子才清楚吧……”
“哦?”
“究竟世子妃是当真身体抱恙,还是压根就不在王府?”说着,萧毓归行至那小厮面前,围着他转了一圈儿。
瞥见他耳后的一处痕迹,萧毓归眸中笑意更甚。
果然……
她易了容。
得知这一点,萧毓归便愈发笃定了心中的猜想,“两个大男人日日同吃同住,我早就心下怀疑,如今世子方一回城便要将你送走,便足以证明他心下有鬼。”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殿中诸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照萧将军的意思,这小厮竟不是小厮,而是本该患病在府的世子妃?!
别人尚且存有疑虑,可梅尧启却猛地一怔。
电光火石间,他回想起这小厮细嫩的小手,与黎阡陌过于亲密的接触,心下惊骇不已。
不会吧……
竟当真是他媳妇楚千凝!
冷冷的看了一眼扮作小厮打扮的人,萧毓归冷笑道,“怎么?当着陛下的面儿还不以真面目示人,是等着世子亲自为你摘下面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