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你听姑母的话,日后少进宫,记住了吗?”
“……嗯。”
虽不知姑母为何要这样说,但季沉鱼知道她都是为了自己好,是以便只乖顺的点头应下。
可一直到离开未央宫,她也还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
楚千凝倒是隐隐猜到了一些。
她不光猜到了季太妃和季沉鱼说了些什么,还知道她为何会说那些话。
毕竟,这满宫的兰花总不至于是为了她一个老太妃种下的。
雍华殿
三人方才行至雍华殿门前,便见黎阡陌和洛九天远远的朝这边走来。
黎阡陌原本神色淡淡的同身边之人说着什么,可视线落到楚千凝身上的一刹那,原本温淡的眸光瞬间就亮了起来。
那一幕,深深的触动了季沉鱼的心。
她早闻世子爷与世子妃伉俪情深,不想今日竟有幸一见。
长到这么大,她还第一次见到有男子如此眷恋自家娘子。便是自家祖父和爹爹那般温文儒雅,可对妻室也不过是敬重,而非爱怜。
今日,她算是开了眼界了。
只一个眼神,却足以说明太过的事情……
“臣女参见小王爷、世子爷。”行至近前,季沉鱼收敛了思绪朝他们两人俯身施礼。
“嗯。”
轻应了一声,黎阡陌便径自从她身边走过,旁若无人的握住了楚千凝的手,带着她走进了殿内。
洛九天朝她微微点了下头,唇边含笑,十分客气的样子,倒是令她心下茫然。
小王爷几时待人这般友好了?!
不是看不出季沉鱼眼中的疑惑,不是不知道自己此举会引起她的费解,但洛九天却什么都没说,只上下打量了九殇两眼,自然而然的拿出帕子帮她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
“你做什么去了,怎么满头大汗的?”他状似皱眉责备着,可手上的动作却无比轻柔。
“没做什么呀,就从季太妃的未央宫走来雍华殿而已。”
“这么点路也能出这么汗,武功都被你练到哪儿去了?嗯?”
随着他们兄妹俩人一边说一边走进殿中,季沉鱼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抬脚迈入。别人甭管是夫妻还是兄妹,好歹都是两个人,只有她自己形单影只的,有破坏“队形”的嫌疑。
进到雍华殿之后,她便寻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从头到尾都没有惊动任何一人,似是有意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余光瞥见她的身影,楚千凝艳丽的红唇不禁微微勾起。
倒是个讨喜的性子……
不争不抢,宠辱不惊,很有季家人的风骨。
“别看了,先吃些东西。”说着,只见黎阡陌拿出一块点心递到她的唇边。
“陛下还没到呢……”
这就开吃,是不是于礼不合?
“这是为夫方才在御书房给你拿的,不是这案几上摆的,放心吃吧。”待会儿宴席开始,得有好些热闹要瞧呢,怕是没功夫用膳。
正是因此,恐楚千凝会饿肚子,黎阡陌才有远见的给她带了几块小点心。
偷偷的咬了一口,楚千凝眸光微亮。
见状,黎阡陌的语气颇为得意,“好吃吧?”
“嗯。”
“为夫就知道你会喜欢。”这芙蓉糕甜而不腻,很是美味。
瞧着他那副“求表扬”、“求道谢”模样,楚千凝不禁弯唇笑道,“多谢夫君……”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谈什么谢不谢的。”未等楚千凝感动一下,他便又接着说,“晚些时候回了王府自有凝儿表现的机会。”
“……”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刚想说句什么,就见北帝搀着萧太后走进了殿中,她便只来得及剜了黎阡陌一眼了事。
楚千凝早知今日宫宴别有目的,却没想到众人方才落座,歌舞未起,酒宴未开,萧太后便沉不住气的开了口。
“怎么不见毓胤啊?”她看向萧家人所在的方向,明知故问。
闻言,楚千凝不禁失笑着摇头。
这位太后娘娘也太心急了些,果然是黎阡陌对萧家子弟出手令她慌了吗,怎地如此沉不住气?
闻听萧太后提起萧毓胤,大臣们都不敢作答,最后还是洛北忧斟酌着回道,“母后,萧毓胤眼下还在京兆府呢。”
“京兆府?他去哪儿做什么?!”
“他的贴身小厮教唆别人杀人灭口,说是得了他的吩咐,是以谢卿将他带回去盘问。”
“荒唐!”萧太后皱眉喝斥,目露不悦,“堂堂将军府的公子,皇帝的亲表哥,岂可由京兆府审问,立刻将人押往刑部。”
“母后……”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萧毓胤只是将军府的公子而已。死的人乃是一名普通百姓,臣敢问太后娘娘,京兆府如何审不得?”
黎阡陌忽然起身走至殿中,不疾不徐的反驳道。
一看到他,太后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
锐利的目光落到黎阡陌身上,萧太后厉声呵斥道,“大胆!哀家在与皇帝说家事,岂可由你一个外人随意插嘴!”
“太后娘娘此言差矣,自古皇家无家事,家事便是国事,既是国事,臣食君之禄,便该尽臣之职,不能不言。”
“黎卿此言有理。”洛北忧适时附和。
“皇帝你……”
大抵是没想到洛北忧会公然帮着黎阡陌忤逆自己,太后被气得不轻。
哪成想这还不算,黎阡陌竟又道,“后宫向来不得干政,太后娘娘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儿要求陛下插手此事,可是忘了先帝昔日所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