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紧,再松开,再勒紧,再松开……
唐果这么一想,还真的是觉得自己浑身都汗毛都有点竖起来了,一方面死者在这个过程中,要反反复复经历窒息的痛苦,并且也承受着从希望到绝望的反复循环,那种痛苦绝对比直接被人勒死要更深重不止一倍两倍。而从另外一个方面去想,凶手以一种猫捉老鼠一样的手段,紧一紧,松一松,反反复复,冒着有可能失手的风险,目的却似乎只是增加死者死亡的痛苦,这种做法虽然并不血腥,也不算是多么恐怖,却还是让人细想起来会觉得越想越瘆的慌。
杨一波听完了秦沧的分析之后,也是一脸兴致盎然,不住的点头,当他发现唐果略微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时候,便对她也笑了笑,说:“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的反应看起来有点变态,听人说这么凶残没人性的事儿居然还觉得挺有意思似的?其实我见过的现场,比这更血腥更恐怖的也不是没有过,但是像秦沧这样看着一个简简单单的案发现场,或者说一个单一的细节,就能够做出这么多推测,并且听起来还非常的合情合理的,倒是真不太多,实在是太有趣了。”
面对杨一波的称赞,秦沧的反应就只是淡淡的,连笑都没对他笑一下。
唐果偷偷在心里面觉得,这杨一波还真是让自己大跌眼镜的那么一个人,过去自己和他没有过什么打交道的机会,只是听人说这个杨大帅哥因为相貌英俊,家庭出身很好,并且技术水平也相当过硬,所以平日里也是一身的傲气,结果现在她觉得这传闻肯定是不大准确的,没听说过哪个傲气的人,遇到秦沧这样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人,还能笑眯眯的夸奖和欣赏下去的。
“杨法医,那这名死者的死亡时间什么的……你有没有什么现在就能提供给我们的?”唐果岔开话题,开口询问杨一波。
杨一波点了点头:“有一些,但是不算多,毕竟还没有进一步的检查呢,都只是一些初步的判断。这名女性死者年纪应该是在三十到三十五岁之间,从衣服的穿着程度来看,遇害前并没有遭受到过侵犯。死者的死因很显然是机械性窒息,并且关于用来勒死这名女性死者的工具,我同意秦沧的判断,死者是被人用很细的线绳勒死的,因为我方才检查了一下,在被她几乎抓烂了的脖子上面,可以看到一条被勒出来的伤口,绝对不是粗绳子能够造成的。根据尸体的尸僵程度,结合现在户外的温度,可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八到十二个小时之间,也就是说昨天夜里七八点钟之后。哦,对了,用来固定死者手臂的胶带上面残留了一点黑色的碎屑,我怀疑凶手当时戴着一双黑色的皮手套。”
秦沧对他点点头,然后招呼唐果跟着自己离开。
“咱们这就走了么?”唐果看秦沧已经朝停车的位置走了过去便快步跟上。
“嗯,”秦沧应了一声,“没有什么需要咱们的,报案人还在车里等着呢。”
唐果这才记起来方才秦沧把报案的那位老人给安排在了车里面取暖,老人子女都不在身边,家里就只有一个腿脚不利索的老伴儿,所以他们得把老人送回家去。方才秦沧关于凶手和死者的那一番推论实在是太过于精彩,以至于让唐果差一点就把报案人的事情给忘了个一干二净,现在想起来这件事,她又忍不住感到有些稀奇,一边快步跟上秦沧的步伐,一边扭头打量他。
“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秦沧察觉了唐果的目光,不过他并不是十分在意,目不斜视的继续朝前走,随口问道。
“没字,就是觉得挺好奇的,我以前觉得你是那种不太讲人情的人,所以没想到你对方才那个报案人老大爷那么和蔼可亲。”唐果对秦沧说。
秦沧看了她一眼:“你可以不用那么委婉,就说你觉得我这个人没有什么人味儿,我也一样不会介意的。”
唐果的脸微微的有些发红,同时又忍不住感到有一点点心虚,这话她即便是出于礼貌也不会说出口的,但是在原来,尤其是刚开始和秦沧打交道的时候,她的确会有秦沧刚才说出来的那种感受,这倒不是出于什么贬义,她只是觉得秦沧不管在任何时候,情绪都有些过于波澜不兴,永远是冷冷淡淡,至多是多了几分讥诮,做事也冷静理智到了极点,往往当一个人做事过于理性的时候,就会给人一种缺少了情绪和人情味儿的感受。
可是方才他对那个报案的老人态度却非常的和蔼、耐心,并且这种和蔼与耐心并不是装出来给什么人看的,而是他好像面对方才那个老人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把态度给柔化下来,好像对方触及到了他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角落一样。
这么一想,唐果便壮着胆子开口问:“是不是他让你想起了谁?”
“是,你说的没错。”秦沧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唐果眼睛一亮,原来自己的直觉还真的是准确的,真被自己给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