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助理,非常抱歉,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是吗,康院长,如果是这样,那的确太遗憾了。”
“请问,装备工业公司准备如何处理这件事?”
“我已经说过了,一切按合同办事。对不起,康院长,我们已经给过贵方机会了……”
三天后的会谈,不出意外地谈崩了。康海东让院办的秘书用最委婉的方式写的方案,被冯啸辰当场就否定了。其实,康海东也知道自己的方案肯定是无法让冯啸辰满意的,但他也没有办法,因为他的确不敢承诺在半年或者更短的时间内完成设计,而这却是冯啸辰给石化设计院的底线。
这三天时间里,康海东也不是没有做过努力。他找了许多人开会,试图说服研究人员们全力以赴地投入乙烯装置的设计,用尽可能短的时间完成任务。那些老工程师、中层干部等,对于他提出来的要求倒还做出了回应,虽然不断地强调困难,但好歹也表示了一些决心。而年轻的一代就完全不同了,他们对康海东的话一律给予了沉默的回答,最多只是在康海东点名要求他们表态的时候,说一句“一切听从院里安排”,那份消极怠工的态度是不言而喻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康海东怎么敢给冯啸辰打包票,他只能是让秘书在方案中写了一大堆似是而非的豪言壮语,而落到实处的内容是一点也没有的。
冯啸辰对于这个结果并不觉得意外,甚至还暗暗地松了口气。在与周挺、邵友世等人私下聊过之后,他就知道石化院这边的状况非常糟糕,根本没有完成任务的可能性。如果康海东给他一个言之凿凿的计划表,他还真有些难办,因为他深知这样的计划是不可能完成的,但又找不到发难的由头。
现在好了,康海东提交的方案,明显就是站不住脚的,非但冯啸辰是这样认为的,与他同来的吴仕灿、薛暮苍等人也有同样的看法。冯啸辰在看完方案之后,明确表示无法接受这个计划,而康海东也很明确地表示,石化院只能做到如此,只差再说一句“要杀要剐随便”这样的狠话了。
送走冯啸辰一行,康海东来到了院长徐爱忠的办公室,把与冯啸辰他们交谈的情况向徐爱忠汇报了一遍。徐爱忠叹了口气,道:“哎,这事说起来也是咱们有错,当初咱们评估过,觉得一年时间完全能够完成设计,可现在拖了一年半还没有完成,也难怪装备公司那边有意见了。”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康海东感慨道。
“也不是咱们一个单位这样,很多单位都是这种情况,有什么办法呢?”徐爱忠愤愤地道,“要我说,这都是改革改出来的毛病,放在过去,哪有这么多事情。现在可好,干点工作就要谈条件,什么奖金啊,房子啊,职称啊,纯粹就是个人主义作怪嘛!”
康海东苦笑一声,也懒得去和徐爱忠辩论,而是说道:“院长,现在的问题是,装备公司这边很不满意,拒绝接受咱们的新方案,咱们该怎么办?”
“他们说啥了?”
“那个小年轻说,要按合同办。”
“按合同办,合同是怎么规定的?”
“如果不能按期完成,要承担违约责任,包括退回合同款,还要进行经济赔偿。”
“退回合同款,怎么退?”徐爱忠哼了一声,“钱都已经花了,还能怎么退给他们?再说了,咱们也不是一点事情都没做,前面不是开过几次研讨会吗,总体设计方案也做过好几稿了,这钱怎么可能退给他们?”
康海东道:“退钱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估计他们要拿这个当借口,去找总公司告咱们的状吧。总公司那边,肯定也没法顶回去,最终肯定会让咱们做点表示的。”
徐爱忠道:“他们真找总公司,我们也不怕。咱们拿了他们支付的合同款,也不是分给私人了。咱们给职工报销医药费,买设备,买车,盖房子,都是合理的支出,总公司又能说什么?我估计,这件事也就是扯扯皮……”
刚说到这,二人突然发现徐爱忠桌上开着的台灯无缘无故地熄灭了,再一抬头,又发现头顶上的吊扇转速骤然降了下来。接着,办公楼的楼道里开始有了一些喧嚣的声音,不少人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大声地问着其他同事:
“咦,我们办公室的电怎么停了?”
“我们办公室也是……”
“好像是整幢楼都停了。”
“家属区是不是也停电了?”
听到这些声音,康海东拉开门来到了楼道里,喊了一句:“老侯,侯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