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澜无波的口吻，擅谈如林云，无言以对。十几秒钟，他略显僵硬：“不困么。”

“我今天特别开心，怎么会困。”

“开心。”

“公司的事有了着落，徐墨轩也多了忌讳不敢太过分。我都有些恼她，把属于我的称呼给抢走了……”

“她是我的女儿，这么想很不对。可是呢，在我面前你冷冷淡淡，一见了她，心花怒放。很多时候，让人觉得特别失落……”

林云本能抬手抹了下她眼睛，感觉也特别准，有凉意。

柳如玉不躲不闪，温和：“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老公，我欠了你很多，要是没办法把这些欠你的债还掉，我觉得我这辈子都走不出来。”

“你最懂我，最心疼我……给我个答复好不好……”

林云摁了摁不知是过于乏累，还是情绪起伏太大而显得有些发闷的胸膛，调节着自己：“给我一点时间。”

柳如玉状若闲聊：“多久啊！你说，一辈子我也等你。”

一辈子。

轻飘飘的三个字。

但林云特别清楚，她或许还有着诸多的缺点。执拗起来，一定做得到，不管有多难。

他就只差说个时间，却不敢轻易许诺。

难道告诉她，等下去。再自负，林云都不清楚以后又是何等境况。何况，他有何资格让人去等。

马上复婚？

种种困在心里的枷锁，让他不管怎样意动，冲动，不敢再想这个问题。

良久，都像是睡了，又都没睡。

柳如玉呐呐道：“老公，说话啊。”

林云陷入了绝境。

女人这两天在他面前几乎放弃了尊严，他确定不了现在自己随随便便的答复，会带来什么。

她不是这种个性。

一个天生骄傲的女人，用这种方式来对他，本就反常的厉害。而他，沉溺于一家三口的快乐之中，理智完全丧失，随波逐流，将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房间不冷，他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又帮女人掖了下被角。

“明天……我送你跟果果去机场吧。你来京里的事不会有意外，带着孩子，呆下去不方便……我这边工作也迫在眉睫……”

柳如玉潮红未散的脸色骤然绷紧，声音又如聊家常：“是工作迫在眉睫，还是卢晓桐迫在眉睫！说好在京里多呆几天，你突然说要走……老公，想不通啊……而且，没有回答我，打算让我等你多久。”

“不要这么优柔好不好，成年人之间，躲躲藏藏一点劲儿都没有。你说，等你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还是，不用等了。”

最后四个字脱口而出，柳如玉眼睛睁的极大。

看不清楚男人，又很努力的想看得清。

这是她老公，不管犯了什么错，她都想努力再争取一次的男人。但是现在，完全看不懂了。

她在男人犹豫不定间，没了刚才自信。或许将乔雨涵跟卢晓桐当作苍蝇一点也不恰当，尤其后者，很可能是一条毒蛇。咬上一口，就致命！

林云极力理顺着思路，尽量避免被影响的情况下，如同自言。

“盛海这个项目，晓桐基本把她所有能操控的钱都投进去了。她是有目的亦或者是犯傻，我没多想过。可生而为人，我现在将她踢开，类同狼心狗肺。你可能没有真的了解，新闻上那些不是绯闻……在离婚后，不，是最近，确定了关系……”

“还有，跟你离婚，与她关联不大。当时咱们俩的情况，如果再不离，我觉得我心理要出问题了……”

“我不听这些。”

林云话出口，便觉有必要说个一清二楚。停顿了下：“我假如没进过部队，能够在你身边做条忠犬，认了。可不是那么回事，有人知道我的妻子是你，在你曝光在媒体的镜头下的时候，婚姻就成了我最恐惧的事情。不敢想象，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对方盯住你和小果儿……”

“是不是很幼稚，理解不了。但当你们陪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又觉得特别幸运……这是每个人最大的幸运……”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柳如玉骤然激动，坐起身：“我现在不想听你说任何理由，借口。我只要你告诉我，你心里，有没有我！”

“好，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咱们一家三口可以死在一起，我一点也不怕！”

“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也没有人喜欢屡次犯贱。你现在必须告诉我，怎么选。理由，并不重要。”

滴答。

柳如玉眼眶模糊的泛酸，她强睁开着：“选错了，我跟女儿，从此和你没有任何瓜葛。你也不要妄想从我身边把她带走，她是我的性命，也是我妈的。你敢抢，我敢做任何事情！”

林云心脏跳动愈快。

恐慌，瞬间占据了全身。

想碰她，被直接打开。

柳如玉慢慢挪动，不知哪来的力气，辗转下床。冷漠盯着想跟下来的男人：“回答我。是复婚，还是一刀两断！”

林云看不到她眼神，却离奇被定在了床上。

“我已经知道你什么意思。对不起，我这两天像是个婊，子，弄脏了你……”

她背着男人，将手机放到了耳边：“小林，起床备车……现在就走。”

杂乱的脚步，砰的一声将门带上，闯进了还在熟睡的女儿房间。

大脑，像是被无数支针刺入。想追，身体不受掌控，靠着墙壁，缓缓滑落。

“哥……”

庞小林转身，心忧。停了停，还是选择闯进了快关的电梯门。

他了解在林云心里，什么最重要。不清楚因何如此，却很清楚，这么晚，他必须得跟着柳如玉跟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