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计好资产,江北开始做基本的财产管理计划。
其实他这个计划完全算不上什么财产管理计划,叫做“江北花销规则”似乎更合适。
在这一步,他为自己制定了精密且严苛的花钱规矩。
该花的钱不能省,不该花的也绝不可以浪费。
第三步,也是江北思考后的重头戏,如何经营自己的自媒体,这才是他看中的“事业”。
可是江北目前的更新频率太低,导致“江旅行”的变现能力几乎为零。
比如这次的米国之旅,加上在老家呆的十余天,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便草草浪费,而这一个月,江北的粉丝数流失了近1000人。
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稳定更新、保证质量,这两个问题彻底难住了江北。
思索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想出好的办法,江南他们是运营的好手,但绝不是拍摄素材的行家,所以肯定是指不上。
“睡觉!”江北索性合上了电脑,一头钻进了被窝,将阿q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
有了来米国时候的经验,这次江北坐飞机的准备十分充分。
一次性拖鞋、靠枕、书籍一应俱全。
书籍是英文版的大仲马《基督山伯爵》,之所以选择这本书,一是,他喜欢爱德蒙·唐泰斯那种智慧、果断,甚至有些无情的行事风格。
他记得这本书里的那段名言。
人世间无所谓幸福与不幸福,只有一种境况与另一种境况相比较,仅此而已。只有经历了极度不幸的人,才能感受到极度幸福。
二是因为他高中的时候就读过翻译版本。
现在有了良好的英语能力,他想看看原版所表达的意境和翻译版的到底有哪些差距。
不看不知道,一看他便爱不释手。
年少轻狂时,江北看玩翻译版曾有过“故事情节还凑合,但这文笔实在不敢恭维。”的评价。
再大了一些,收起了浮躁的江北虽然不会说出那种情况的话,但还是觉得所谓的外国名著,真的不如国内的文学作品。
尤其是一些名声在外的巨著,总会让江北扫兴。
但此时看着手里的《基督山伯爵》,他才知道,想要真的了解一本书或者一个作者,有和作者共同的语言环境有多么重要。
哪怕是再专业的翻译,终究会从原作偏离,虽然那些名家翻译的作品违和感会无限小,但总归做不到原汁原味。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江北将冗长的书籍翻了大概五分之一。
中途甚至连觉都没睡。
一直等飞机开始向京城国际机场降落,江北才被机身传来的颠簸感拉出入神的状态。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瞥向窗外,看着熟悉的京城,脸上带着归乡游子都会有的兴奋表情。
从机场走出时,外面已经是傍晚,虽然天色还带着亮儿,但已不如一月前。
风也变得凉飕飕的,机场里的游客也大多从半袖换成了长袖。
他这才记起,此时已是十月末,正是秋风渐退,冬日将临的时候。
每年的这个时节,总会给他种萧索的感觉。
许是年纪越来越临近而立之年,他总奢望时间能慢一点,再慢一点。
可偏偏事不如意,儿时拼了命想要的时间加速,在这个时候实现了。
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江北坐上了在路旁排队的出租车。
到了八家嘉园租住的公寓,江北把电脑相机等设备放好,然后马不停蹄的跑到了林夕酒吧。
并不是他精力旺盛,而是他收到了张媛媛发来的一条讯息。
她那里有关于吴雅的消息。
江北开着“穷b9t45”一路疾驰,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林夕。
“这里卖的不是酒,是情怀。”的标语闪烁着霓虹灯的颜色,董长久正站在门口抽着烟,等着江北。
见江北从一辆野马上下来,董长久迎上去笑道:“兄弟,这个座驾不错,不过你怎么搞了这么个车牌子?”
江北挠了挠头:“还不是张厚风那个家伙,故意坑我。”
董长久迎着江北进了酒吧,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语气严肃:“兄弟,吴雅你们怎么了?”
张媛媛也从吧台里走了过来,和董长久江北坐在了一起。
江北郁闷的说完了事情的经过。
张媛媛轻声道:“我昨天去她家找她才知道了一些事情,或许是你误会她了。”
“说说?”江北表情焦急。
“中秋的时候我去她家想给她妈妈送些月饼,但发现她们家的房子正在出售,而且售价很低,似乎很急。”张媛媛缓缓说道。
“急着卖房子?”江北紧皱着眉头问道。
张媛媛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对,刚好他们社区的阿姨路过,我就仔细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吴雅这次去美国除了上课,似乎更重要的原因是去治病。”
江北越听越迷糊,眉头也渐渐拧成一块儿疙瘩。
“据说国内的医疗水平很难完成那样的手术,而且治愈率很低……”张媛媛没有继续说下去。
江北愣愣的看着远处舞台上,正在抱着吉他激烈讨论的民谣歌手们,就那么愣愣的看着。
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在故宫时和吴雅见的最后一面,她问过和说过的那些话。
“大叔,如果让你在理想和爱情中选择,你会选什么?”
“可……可我要是去了,我好久好久都会见不到你!”
原来,吴雅也是会骗人的,她绕了这么大一个圈,竟然是为了说这么大一个谎。
她说的好久好久都会见不到,并不是隔着太平洋,而是隔着另一层距离。
这一夜,京城的马路边,多了一个失魂落魄的男人,他满眼愧疚,泪痕斑斑。
大洋彼岸,纽约。
江北曾偶遇过的那个中年女人正趴在一张洁白病床上,她这一夜睡睡醒醒了不知多少遍。
憔悴的脸上挂着无奈的表情。
病床上躺着的病人是江北再熟悉不过的“向日葵”。
她仍带着那个黑色边框的眼镜,双目无神,酒窝不再。
治疗从一开始的乐观,逐渐恶化,最后变成不乐观……
她对每天都会来临的那种令人窒息的疼痛已经开始习惯,她的手臂已经无力拨动琴弦。
为了她,父母正在变卖家里的房子;为了她,江北在柯蒂斯门口傻等了一周。
而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躺在这里。
甚至连和他说的勇气都没有。
他那么苦的一个男人,不该再为了自己而难过。
她的眼泪悄无声息,她呢喃着:“大叔,别等我了。”
原来深秋渐远初冬临近的,不只是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