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梦溪饱了不想动,便瘫在蒲团前没动弹。纪青夜催促她几次,她才跟蜗牛一样慢慢挪。最后纪青夜看不下去,把她拉到太液池前,动作粗暴。
下去泡了约莫一个时辰,崔梦溪整个人沉下去,从水中出来,从下巴抹上额头,水哗啦啦的流。整张脸清澈透亮,让人联想起天山雪莲的白和净。
伤口果然没那么痛,崔梦溪瑟瑟发抖穿好衣服,移到了里面睡觉。
半夜时分,纪青夜吹灭了灯,和衣卧在了外沿。一只手忽然搭上他的腰,身后的人埋在了他后背。
纪青夜微微转头,看见她睡得很熟,便没再动,像抱枕一样给她抱着,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笑。
刚闭眼,身后的人就说起梦话。嘴里呢喃,听得让人心碎。
“不要杀我,不要过来!”
诸如此类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还带着哭腔,纪青夜转身,她紧皱的眉头在诉说一切。
她经历了许多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事,似乎人间百苦都尝了个透,却依旧能笑得没心没肺。
纪青夜情不自禁揽住她。
“睡吧。”
明日开始,就难有这种好眠了。
晴朗的天气,春光乍泄。时间一点一点过着,旁边的大沙漏已经滴到了尽头。
崔梦溪眼睛干涩,不知道自己为梦哭过,利落的收拾好一切,出了静室,没注意到外沿有睡过的痕迹。
队伍依旧集结完毕。她没乘坐马车,而是牵了匹大马出来,比男子还要利落,不少眼光都投掷在她身上。
其中最热烈的,竟然来源于秦月若。为什么她能去,自己却不能?
就因为她会医术么?秦月若终究忍不住哭泣起来,在所有士兵说完誓词后,她越加伤感。
她就怕纪青夜一去年,一去不回。
此次不同的是,纪青夜身旁终于有第二个人。他回头看了眼马上的崔梦溪,军旗猎猎,风振衣裳,马蹄在地上烦躁的尥蹶子,她也看了过来。
此时所有士兵都单跪在地上,如同为他们俯首称臣。
崔梦溪的眼光很快移开,将他看做与背景融合的人,这一去,能换得天下海晏河清,时合岁丰。
一声令下,队伍启程。秦月若的哭声渐渐放大,甚至不惜自己在众人面前的形象。
纪青夜甚至没有施舍一眼,她的小动作,她的爱慕眼神,还有她这次放火,像个笑话。
因为人家根本不在乎,甚至,视她不见。
出玄关后,天河涛涛,再回首,是繁华的京城。崔梦溪心中有捧热血,足够浇灌世上最鲜艳的花,开得广阔无垠。
纪青夜正和旁边的副将说话,副将时不时观察着纪青夜,发现他偶尔回头看看身边那个姓崔的女子。
崔梦溪忽然发现什么新奇的事情,急着跟他分享,当众喊了他的名字:“你看,我改造后的弩射器能连续弹二十根针!”
纪青夜看了过去,她手肘很白,那个暗器很酷。
然后抬眼,看她欣喜的脸,“很好,很厉害。”你很好,也很厉害。
她骄傲的抬起头,“这还不算厉害的。”她比了个姿势:“我见过能连发四五十针的。”
纪青夜一笑:“那你继续努力。做好了,我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