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脸色变了变,心里跟扎了根刺一样。她凛然扫向崔梦溪,“你杀了哀家的儿子,杀了哀家那么多亲信,树大招风,你不怕报复?!”
崔梦溪脸颊鼓起,吐了口气,道:“跨出这一步的时候,就没想过怕字,不过,我这人还是挺怕死的,所以制定了后面的条律,所有军用武器皆要严格规范,所有控制权在我们手中,民间不得私自产出,否则当重罪抓拿。我这人也不嫌麻烦,不在意来几次杀鸡儆猴。”
“再说,连您儿子都被我们捏在手里摁死,其他人就算有胆子也不敢造反。”
太后沉默了。她生为女人,从小被培养成家族棋子,为的是支撑所有人的利益。后宫向来不得干预前朝,她知之甚少,多数是道听途说,或者是滞后的消息。
“其实大家想要的就是个安定局面,人人有钱赚,有饭吃,有衣服穿,有家,有灯,有前进的动力。你知道为什么你儿子当皇帝的那些年,枢密院一直在换人吗。”
“皇帝生性多疑,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说的就是他。哈哈,前期不努力,后期昏聩,沉迷酒色,逢人便是要杀纪青夜,谁受得了他。”
“其他人又不是瞎子傻子,自然也心里怀疑皇帝是不是会对自己痛下杀手逐一通缉,唉,算了,不说了,怕惹得您老伤心。”
太后差点被她气吐血,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她!
“你是存心来气死哀家的吧?!”
崔梦溪眨眼。
没有啊,她真的没有啊。是她的陈词太慷慨激昂,还是她的表情阴阳怪气?她只是觉得没人说话,很无聊,下人们见到她似乎都很怕她,不愿意跟她有过多接触。
睡了这么久,她沟通欲望暴增,就想找个人叨叨。
这都不行吗?
“行了,你可以走了,哀家不想听你说话,也不想见到你!”
崔梦溪被她指得一阵剧烈咳嗽。
“赶紧离开哀家的视线!”
崔梦溪感到喉咙间一阵猩甜,努力往下咽。
“太后需要什么尽管提。即便皇帝死了,您依旧是太后。我告辞了。”
太后在身后狠狠瞪着她虚弱的背影,“遭天谴了吧?呵。”
崔梦溪缓缓回头,“太后,我好歹救过你,就算厌恶我,也不用这么咒我吧。”
“呵呵。”太后重新躺了回去,拉上毯子盖上。
崔梦溪悠悠地望着她。
太后翻了个身。
“跟哀家的女儿一样,是个短命鬼。”
崔梦溪听到了。愣了愣。她听说宫中本来有个福宁公主,因为在母胎时就先天不足,所以取福字压着,公主天性乖张,从不哭闹,长得也俊,本来都定好亲事的,只可惜,养到十六岁时,就死了。
太后的病大概就是从那时落下的。
宫里的日子这样孤寂,一眼看不到头,挺折磨人的。
“我走了,改日再来看望太后。”
崔梦溪跨出高高的门槛后,忍不住扶着墙角,压抑许久的咳嗽终于能酣畅淋漓的咳出来,喉咙像是有人在挠痒痒,她很难受,心肝都要咳出来了。
淅淅沥沥的血迹从她唇齿间喷出,染透了洁白的贝齿。
得,她难不成真要跟这福宁公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