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种猜疑,崔梦溪向来不嫌麻烦,不过她没什么力气了,恐怕剑也提不动,从地上找了根粗棍后,在手里掂量几下。
沈端害怕她会拿棍子打人,后退两步,“我也没讲过你们什么坏话,我只是想安心赚点钱而已,你没必要这样吧?”
崔梦溪当即白了他一眼。
这傻子,原来这么憨。崔梦溪叹气,用棍子撑在地上,“看来相貌跟智商果然不挂钩。这儿没铲子,你就用这个棍子挖吧。”
“挖什么啊?”
崔梦溪走到当初埋下竹叶青的地方,数不清埋了多久,用鞋尖指了指地面的标志。
“挖酒。”
沈端虽然从小被苛待冷视,但仍旧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公子哥。他很不喜欢干这种话。他好歹是个花楼老板啊,这双手应该弹弹琵琶拉拉二胡,再唱唱小调,而不是在这跟个二傻子一样,巴巴跟在崔梦溪后面。
“挖不挖?”
沈端敢不挖么?他道:“我想起以前在旧宅子时,那些恶婆娘就是这么打骂我的,谢谢你,让我找回童年痛苦的记忆。”
崔梦溪哈哈大笑,笑得肚子疼,“行了,又不是搭台子唱戏,没人想听你的故事。快点挖,挖不出来,我一脚把你踹下山。”
说完,崔梦溪靠在一旁,环着自己手看。过往一幕幕的感动回现在眼前;被砍伐的小竹林渐渐发出新芽,如果现在是晚上的话,一定能看见星幕。
“话说,你刚才为什么不去见纪青夜呢?”
崔梦溪:“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沈端挖累了,气喘吁吁的:“问一下都不行?”
“不行。”她不想多说什么。抄起旁边一直瘦弱的竹竿,加入挖酒的队伍。
黄土下,几个尘封的酒坛子渐渐露面。沈端用力把一块巨大的泥团挖开,抱了一坛出来,“啧”的一声:“你这什么眼神,我又不会摔了它。”
崔梦溪接手抱过,道:“我是怕你脚滑手滑。”
把酒坛子擦干净后,崔梦溪忍不住开了木塞,闻了闻,好清新的竹叶香!
可这酒不是她一个人酿的。
“这山上,也就这些酒最值钱了。”沈端道,突然痛叫一声,因为崔梦溪打了他一拳。
沈端认栽,不敢较真。“你去哪啊?”
崔梦溪吩咐他把酒都抱出来擦干净,自己转身进屋,她关了后门,关了窗户,然后把纱幔挂起来,桌上的棋局舍不得收拾,棋子还摆着原样。
那些纸张没有褪色,好像才刚刚落笔那样栩栩如生,上面有她的字,也有纪青夜的字,还有……她画的很多很多只小王八。
回想起来,那时似乎是在玩闹,她恶趣味众多。
这里……最值钱的,大概是这些回忆吧。
忘也忘不掉,丢也丢不掉,永远会烙在她脑海里。转瞬间,岁月如梭。那些斑驳的竹林影子忽然像浓彩重墨一样,一撇一捺落在窗纱上,把以往的事和现在都连接在了一起。
“你在里面发什么呆啊?酒我都擦好了。”沈端敲了敲门,一副看好戏的嘴脸。扫了一圈屋内环境,还不错。
崔梦溪把手里的纸揉成一团,丢进画娄里,重重一声关门,然后落锁。
沈端看着她这通操作,震惊道:“呃,你怎么把钥匙也扔了啊?啧,里面该不会是——”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