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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朕信你(2 / 2)

皇后不想皇帝突然看向自己,心眼儿一跳,道:&ot;是,臣妾自己也做了许多,正想给娴妃送些去。&ot;

皇帝点点头。道:&ot;也就是说,那两盘酸梅子也有可能是旁人送的。&ot;

皇后道:&ot;皇上的意思,是有人从中将酸梅子调换了?&ot;

皇帝漠然道:&ot;到底是不是,还不可妄下定论。&ot;

太后见皇帝神色淡淡,苏贵人跪在底下,他竟没瞧几眼。可越是如此,越觉得他放在了心上,便朝嫆嬷嬷道:&ot;皇帝坐了许久还没喝茶呢,你快去煮一壶醇茶。&ot;

嫆嬷嬷恭谨应了,悄然退下。太后又道:&ot;你也起来吧。&ot;

青橙早已痛得没了知觉,脚上麻如万蚁啃噬。她磕头谢了恩,才缓缓站起。身子一动,膝盖便如火灼似得,滚热发烫。手心里割了数道伤痕,如心头剜肉一般疼,她不敢吱声,当下还不到喊冤喊痛的时候。

皇帝依旧不看她,好似完全没有在意,道:&ot;只怕要将一众有干系的宫人宣来细细审问,才能真相大白。&ot;

太后道:&ot;有什么难的,宣来便是。谋害皇嗣之风若不遏止,哀家寝食难安。&ot;

内务府办事利落,不消半刻钟,便将各宫相干系的宫人通通绑了来,从庆嫔底下送酸梅子的小宫女,到景仁宫呈上酸梅子的小太监。只要是碰过、见过那两碟子酸梅子的人,没一个错漏。自皇帝登基,还未有过如此大的阵仗,连皇后也颇为惊异。

王进保当着众人的面仔细审问,耗了大半日,方知翊坤宫的佩儿是将酸梅子给了景仁宫守院门的太监,而景仁宫收到酸梅子的人却是娴妃跟前四大掌事宫女的访儿。佩儿与访儿一对口径,方知两人皆不认得那日与自己通传之人。

太后怒道:&ot;竟敢在哀家眼皮底下使手段,实在胆大妄为!皇后,你尽管放开了去查,就算把后宫翻个遍,也要将那背后使坏的小人揪出来。&ot;

皇后忙起身屈膝道:&ot;臣妾遵命。&ot;

皇帝唇边隐约浮起一丝笑容,道:&ot;倒不必翻遍六宫,酸梅子里头有堕胎药,让御医院查一查近来各宫的用药记录,当能查出大概。&ot;

太后颔首,道:&ot;皇帝想得周全。&ot;又朝青橙道:&ot;倒是委屈苏贵人跪了半响。&ot;

青橙舒了口气,忙福身道:&ot;臣妾不委屈。&ot;

太后笑道:&ot;你这孩子,既有冤屈,也不知道辩解几句。&ot;

青橙笃定道:&ot;臣妾相信天地有神明,自有公道。&ot;见太后笑意愈发深了,皇帝方放下心,起身道:&ot;朕在乾清宫为噶尔丹的使臣设了宴,不宜久坐。&ot;

太后道:&ot;那你快去吧,国事紧要。&ot;

殿中众人皆屈身送驾,青橙膝盖疼。姿态便略微不自然。皇帝经过她身侧,脚下稍稍一滞,终是什么话也没说,摆驾而去。青橙回到翊坤宫,脱了袍子一看,膝上青紫大片,有几处还割出伤痕,红汲汲的渗着鲜血。尔绮垂泪道:&ot;主子受了委屈,上头竟连安慰的话也没有,可真叫人寒心。&ot;

海安焦心道:&ot;奴婢去御医院请太医。&ot;

青橙却笑了笑,道:&ot;不必劳烦御医,闹来闹去,惊动了人,背地里倒有了嚼头。&ot;又道:&ot;把先前皇上赏的芦荟膏拿来用着止止疼,你再悄悄儿去寻御医院的简大人,让他给你一些治破伤风的膏药。&ot;

尔绮脱口一问:&ot;主子与简大人是旧识?&ot;

青橙愣了愣,平摊着掌心让海安敷药,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自己与简玉衡的牵扯,只&ot;嗯&ot;了一声,算是默认。待尔绮去了,海安方道:&ot;主子委屈了。&ot;

青橙敷了药,凉沁沁的,舒坦许多,眼底深处的笑意渐渐溢漫,如阳光下的秋水,波光粼粼。她道:&ot;我不委屈。皇上肯费尽心思为我摆脱罪名,我受点子委屈又算什么。况且,我只是跪了跪,又没挨打受罚,说来也没什么,宫里头的人,谁没有跪过几回?&ot;

海安敷过药,用白纱布小心包扎妥当,道:&ot;主子心眼儿善,往后自有福报。&ot;话音才落,只听有醇厚温润的男声朗朗道:&ot;主子心眼儿善,奴才嘴巴也甜。&ot;海安背对着门,忽而闻见有人说话,唬了大跳,连忙回身跪下,道:&ot;奴婢给皇上请安。&ot;

皇帝径直往炕前坐下,挥手道:&ot;朕渴了,去端碗茶来。&ot;

海安见皇帝满身酒气,想是在宴席上喝了酒,答了&ot;是&ot;,便退身出去,亲自往茶房熬醒酒汤。青橙要下炕行礼,皇帝却已掀了她身上的绸被,道:&ot;让朕看看你的伤口。&ot;

青橙未穿鞋袜,凝细纤瘦的双足洁如白玉,她羞涩难当,往被中缩了缩。道:&ot;已经好了。&ot;

皇帝一把捉住她的脚,道:&ot;你别骗朕,可是欺君之罪。&ot;他慢慢的撩起素绿缎裤,又轻又柔,生怕触到她的痛处。他低着头,半弓着腰,淡白的薄阳透过纱窗映着他的侧脸,将暗影落在她的身上,使一切愈发静谧安详。

他的呼吸划过一丝弥乱,轻轻的吹了吹伤口,道:&ot;小时候,每回与父皇练摔跤伤了手肘,乳母都是如此轻轻儿替朕吹拂。&ot;

青橙浅浅笑道:&ot;皇上的乳母定是非常和善温柔的人。&ot;

皇帝嗯了一声。问:&ot;是不是很疼?&ot;

青橙摇头,想起昨儿皇帝说的那句&ot;朕信你&ot;,身子像是灌在了蜜瓷坛里,甜腻欢喜,便道:&ot;就一点点疼。&ot;皇帝只觉她的声音婉转如啼,一双明亮乌黑的眼眸烁烁有光,实在动人,情不自禁吻在她的唇角,低沉着声音戏谑道:&ot;这样还疼么?&ot;

青橙颊边通红,微微撇过脸去,道:&ot;就是有一点点疼。&ot;

皇帝的吻炙热滚烫,往她的脸上贴去,如火一般烧起来。他刚才在宴席上喝了酒。此时撒着酒劲儿,便不似往日那般机敏威严。大响午的,青橙还未用午膳,她伸手推了推他,皇帝却只不动,依旧倾身往下,直待她退无可退,躺在了绸被上,皇帝就一脚将炕几踢了。

吴书来候在廊芜,急得满头大汗,皇帝乘着宴席的空隙偷偷儿摆驾来翊坤宫,以为只是瞧一瞧就走,不想呆了半个时辰还闹得里头满是动静。又不好进去叫,只能望天干着急。

好歹有宫婢往里伺候,吴书来寻了时机,在窗下低声道:&ot;万岁爷,前头大臣们还等着您散席呢。&ot;

皇帝心情甚好,道:&ot;洗把脸就摆驾。&ot;转眼,已挑帘出来,回头道:&ot;你膝盖疼,别送驾了。&ot;吴书来往锦帘里望去,只觉里头黑沉沉的,恍惚盈盈站着几个宫装女子,由不得想多瞧几眼,帘子却已倏然垂下。

皇帝道:&ot;叫御医过来瞧瞧苏贵人的伤,你是朕跟前的奴才,怎的越来越不知融会贯通。&ot;

吴书来浑身一颤,哆嗦道:&ot;回禀主子,娴主子小产,御医院几个紧要的大人都被太后宣去景仁宫了,奴才&ot;

皇帝横眼一瞪,唇角不着声色的扬起,淡淡道:&ot;你还有理了!&ot;

吴书来越发惶恐,忙道:&ot;奴才呆会子亲自去御医院请人。&ot;

皇帝嗯了声,道:&ot;若下回还敢如此粗心大意,朕保管你脑袋非得搬家不可。&ot;

吴书来噗通跪下,叩首道:&ot;谢主子饶命。&ot;

见圣驾走了,尔绮方拿药材入屋中禀告,青橙将黄纸摊开,略略看过,问:&ot;可是简大人亲自包予你的?&ot;尔绮答&ot;是&ot;,青橙又问:&ot;可有经手她人?&ot;

尔绮想了想,道:&ot;那倒没有,只是从御药院出来时,撞见了景仁宫里伺候汤药的宫人,睨了奴婢好几眼,也不知是什么意思。&ot;顿了顿,又道:&ot;许是心里头还怀疑主子呢。&ot;

青橙穿戴好衣衫,露出惆怅之色,道:&ot;可真是我不犯人,人却犯我。&ot;停了停,觉得肚中饿得发慌,便吩咐道:&ot;你下去煎煮汤药罢,另叫厨房的人呈上膳食。&ot;

尔绮得命出去,海安端着黑漆描金镜奁入东屋,伺候青橙梳了发髻,高举着铜镜让主子瞧。海安笑道:&ot;依奴婢瞧着,万岁爷待主子竟与旁人不同。&ot;

青橙看着镜中发髻上新簪的两枝月兰,莞尔一笑,如春夜里的寂寂梨花,悄然绽放。

海安肃脸道:&ot;主子从今往后可要事事提防,既然奴婢能看出来,宫里的其她人也能看出来,难免遭人嫉恨。酸梅子一事,细细思及,那背后指使之人行事极为周密,既让娴妃小产,又让主子平白受了冤屈。若不是皇上有心维护,太后下令责罚的二十杖,主子怕是逃脱不了。&ot;

青橙眉眼间渐渐袒露忧虑,道:&ot;你说得有理。&ot;稍顿即道:&ot;只怕娴主子已经开始恨我了,她也是怪可怜的,承宠数年,头一回有身孕,却又不清不楚的没了。&ot;心里又是一寒,道:&ot;即便如此,皇上竟也全然没放在心上。&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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