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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真相(1 / 2)

吴书来原本坐在茶房稍歇,忽闻外头说话,细耳一听,知道大事不妙,急忙掀帘出去。海安立在廊下,唬得心眼儿直跳,面上却镇定斥道:&ot;万岁爷在此,你休要胡说!&ot;

吴书来识得那与太监拉扯的宫女,正是与景桃交往非浅的冬菱。他堆笑道:&ot;今儿是苏贵人寿辰,万岁爷在里头庆贺哩,咱们可别失了分寸。&ot;

冬菱是皇后跟前四个掌事宫女之一,在宫里极有脸面,心性儿也强。她将手中的食盒递与随身的小宫女,道:&ot;谋害皇嗣可是大事,太后、皇上都瞧着哩,我既有了头绪,怎能瞒着不说?&ot;

吴书来面上滞了滞,正要说话,却听屋里有肃厉之声传来,道:&ot;到面前来说。&ot;

青橙神情淡然,看着一众的宫人入内,皇帝端坐在正厅宝座,眼如雄鹰般锐利,望着冬菱,咬牙道:&ot;谁要是敢胡言乱语,朕绝不轻饶!&ot;

冬菱浑身一颤。跪在地上请了安,又渐渐沉稳道:&ot;娴主子小产那日,奴婢正巧随侍皇后娘娘去景仁宫探望,候在廊下时,看见有人提着食盒在石影壁后四处窥探,奴婢见他偷偷摸摸的,就多瞧了几眼。当时虽未计较,后来想想总觉疑惑,只是找不到人来对峙。不想,却又在翊坤宫撞见。&ot;说着,贴地叩首道:&ot;奴婢说的都是实情,没有半句妄言,请皇上明察。&ot;跪着旁侧的太监吓得满头大汗,却并不说话,只是一味的点头磕地。

皇帝唇角半丝笑靥也无,还未开口说话,已叫人胆颤心惊。他望了眼青橙,见她安然若定的站在侧首,竟无一丝慌乱,微觉讶异。底下的宫人皆是骇然惶恐,垂手侍立,连大气也不敢出。

皇帝道:&ot;是你宫里的人,你可有话要说?&ot;

青橙提了提裙摆,直直跪下,道:&ot;翊坤宫送酸梅子的人是佩儿,景仁宫收到酸梅子的人是访儿。佩儿是我底下的人,暂且不论。但若真是我宫里的人送的酸梅子,访儿是见过的,应当识得,不如宣来对峙。&ot;吴书来偷觎着皇帝神色,见他抬了抬脸,便连忙出去召人。

不过半刻钟,皇后闻讯而来,娴妃也带着访儿过来指认。访儿将那太监仔仔细细端详了许久,凄然的看了娴妃一眼,方回禀道:&ot;启禀皇上,给奴婢酸梅子的人,并不是他。&ot;

因着孩子还未过百日。娴妃鬓上朱钗尽褪,又未施胭脂,愈发显得沧桑憔悴。一听到酸梅子几字,就觉心上似剐去血肉般阵痛,她泣然道:&ot;你可瞧仔细了?&ot;

访儿见主子如此,鼻尖酸楚,明明知道不是,却还是回身又看了一回,方道:&ot;确实不是,奴婢记得那人的脸长长的,眉毛很粗。而此人是圆脸,眉毛又短。&ot;

娴妃失落万分,嘴角抽动,眼圈儿滚着泪珠,皇帝遂安慰了一句:&ot;别伤心了。&ot;

娴妃自知失仪,却已是忍不住,背过身饮面而泣。皇帝起身,拍了拍她的背,语气低柔道:&ot;好好儿养着身子,朕许诺你今后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ot;

娴妃不敢在帝后前太过放肆,忙抹了泪,勉强挤出笑容,道:&ot;谢皇上。&ot;

皇后道:&ot;苏贵人跪了大半会子,快起来罢。&ot;

皇帝恍若此时才想起青橙还跪在地上,便随手指了张凳子,道:&ot;去坐吧。&ot;

尔绮忙过来相扶,青橙依礼谢了恩,才款款坐下。

皇帝面色愈发阴沉,皇后怕他误会,便朝冬菱斥道:&ot;糊涂东西,在万岁爷跟前也敢胡言乱语,差点委屈了苏贵人。&ot;又屈膝道:&ot;是臣妾管教无方,惹得皇上心烦,请皇上责罚。&ot;

冬菱俯首点地,诚惶诚恐道:&ot;是奴婢捕风捉影,疑神疑鬼,皇上要罚就罚奴婢,与皇后娘娘无关。&ot;皇帝端起桌上一盏碧螺春,抿了半口,淡淡道:&ot;你倒有些忠义。&ot;旋即狠道:&ot;自己去内务府领脊杖二十罢。&ot;

皇后一听,脑中轰然大响,可瞧着皇帝脸色,竟不敢贸然开口求饶。冬菱吓得半死,浑身颤栗,大声呼道:&ot;皇上饶命,皇后娘娘饶命,皇上饶命,皇后娘娘饶命…&ot;

皇帝撇过脸,露出厌弃之色,朝外头甩了甩袖。吴书来懂得,打了暗号让外头的太监进来绑人。

冬菱情急之中,喊道:&ot;苏贵人救救奴婢,苏贵人救救奴婢…&ot;

青橙原本不想理会,见冬菱手舞足蹈挣扎着被人拖出去,忽而生了恻隐之心,便唤了一声,道:&ot;皇上…&ot;

不等她往下说,皇帝眉头一挑,道:&ot;怎么?你还要替她求情?&ot;

青橙徐徐道:&ot;如果是胫杖,顶多断掉两条腿。而脊杖,虽非最严酷的刑罚,但会对脊椎和内脏造成无可治愈的损伤,受罚之人,多半要被活生生打死。

冬菱是皇后娘娘跟前的掌事宫女,做事利落。自有几分敏锐,见有人鬼祟,心存疑惑也不算奇怪。皇上宽宏大量,就饶她一命罢。&ot;又冁然而笑,道:&ot;今儿是我的寿辰,皇上就答应了我罢。&ot;语气里竟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连皇后也未曾如此与皇帝说话,很觉酸涩。

皇帝搁了茶盏,忽而笑了笑,像是烟消云散一般,道:&ot;今儿是你寿辰,都听你的。&ot;

冬菱舒了口气,瘫软在地,半响才回神谢恩,道:&ot;谢皇上恕罪,谢苏贵人。&ot;

皇上看了皇后一眼,道:&ot;她是你的人,如此大错,你自己看着办。&ot;

皇后忙屈膝道:&ot;是。&ot;又定了定神色,当着众人的面,朝冬菱道:&ot;明儿起,你就去辛者库当差罢。&ot;香菱才稍稍缓和的心,直直坠落到深渊最底处,她知道皇后怕被拖累,怕遭皇帝误会,必须撇清自己。若当下求饶,怕是惩处更重,便跪地道:&ot;谢皇后娘娘恩典。&ot;

这时,尔绮忽而躬身,在青橙耳侧轻声道:&ot;主子,那太监奴婢瞧着眼生,好像不是咱们翊坤宫的。&ot;青橙仔细一看,果然没有丝毫印象,便问:&ot;你是哪里当差的?&ot;那太监眼珠子转了转,道:&ot;奴才是门房的小林子。&ot;

青橙问:&ot;哪道门?&ot;

小林子满头大汗,道:&ot;是翊坤门…&ot;话音未落,只听尔绮忍不住喝道:&ot;你撒谎,翊坤门下的谙达,没一个我不认得的,却从没见过你。&ot;竟有如此转折,连娴妃也大吃一惊,不由得道:&ot;难怪冬菱说你鬼鬼祟祟,难不成还真在景仁宫出入过?&ot;

冬菱忙一口咬定,道:&ot;奴婢真的在景仁宫瞧见过此人,绝无虚言。&ot;

竟有人胆敢在眼皮底下故弄玄虚,皇帝气得额上青筋直爆,道:&ot;说,你到底是何人?胆敢半句谎话,朕叫你五马分尸。&ot;见皇帝震怒,小林子七魂吓跑了六魄,连连叩首,一股脑全倒了出来,道:&ot;奴才在永和宫当差,庆主子叫奴才瞧着宫里动静,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就向她禀告。&ot;

娴妃胸口一恸,道:&ot;酸梅子,可是庆嫔叫你送的?&ot;

小林子如捣蒜般摇头,道:&ot;庆主子只叫奴才瞧着动静,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ot;

皇帝懒得听他再说,便道:&ot;去把庆嫔叫来。&ot;

庆嫔还在午歇,隐约听见外头有人传话,以为皇帝要宣她侍候笔墨,很是欣喜。正要好生穿戴一番,却遭传话太监道:&ot;小主还是早些往翊坤宫去罢。让万岁爷久等了,可担当不起。&ot;

庆嫔比对着掌心的两对东珠耳铛,问:&ot;难道不是去养心殿?&ot;

传话太监道:&ot;皇上眼下在翊坤宫问小林子话呢。&ot;只觉大祸临头,庆嫔腿上一软,幸而身侧有伺候的宫人搀扶,不然非得跌倒不可。未敢耽搁,她换了身中规中矩的宫裙,绾了发髻,上了肩舆,才走了几步,忽而叫人停一停,挥手让贴身的宫婢上前,低声道:&ot;去咸福宫通传一声,切记不可声张。&ot;看着宫婢去了,庆嫔方往翊坤宫去。

陈贵人正陪着高贵妃在炕上摸牌,两人正是兴致斐然,绸帘一掀,书瑶疾步上前,福身道:&ot;启禀主子,庆主子派了人来传话。&ot;高贵妃出了两张牌,才问:&ot;什么事?&ot;见书瑶不回话,面露为难,陈贵人忙&ot;哎呦&ot;一声,道:&ot;我这些天晚上睡得不好,昨儿叫御医院的人开了两付方子,煎了药,得一天三顿。瞧我的忘性,午时这顿还没吃哩,今儿就不陪高主子打了。&ot;

高贵妃唇角笑意盈盈,眼底却隐隐透着萧寒,令人瞧不出端倪。她一把扔了手中的剩牌,温和道:&ot;吃药定要按时按量才能起效,倒是我耽误你了,快去吧。&ot;

陈贵人应了一声,遂穿了鞋,整了整衣衫,扶着宫人出去。到了廊下,见庆嫔的贴身宫婢往里头进,行色匆匆的模样,似乎颇为焦急,便回头看了看,低声冷笑道:&ot;别以为自己瞒得好,当旁人皆不知道,总有一日要捅开天!&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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