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端着饭碗努力回想，什么时候发现宋小双的车子被郑海玲改装的，说至少有九天，还记起了小蜜蜂号那几个字。

“老爸，什么小蜜蜂号？不过现在流行这样，起一个听起来很幼稚的名字，其实是一堆成年人向往孩子的童真，用两个字来表示就是好萌，老爸不会不知道吧？”刘思琪听到老爸说的话差点喷饭，小蜜蜂号？还真有人用这个，还是老同学郑海玲整的？基于对老同学的感情，刘思琪为郑海玲说了两句好话。

“我还没有老，萌这个字什么意思还是懂的，最开头还是小日本那方传过来的一种说法，用在动漫形象上，算是一种文化侵略，后来就不局限于动漫形象了，是不是啊，小双？”

看到父亲和女儿为了小蜜蜂号都能扯上，还要他表态，宋小双能说个不字嘛？只得点点头算是把这事情混过去。

看到宋小双点头后，老刘表示满意，离开桌子到墙角啤酒箱子里抓起几瓶啤酒放到桌上，意思很明显，光吃饭不行，还得喝点才好说话，反正宋小双又不骑车。

宋小双想到时间还早，少喝点也是可以的，只要下午人清醒就好，也就没有拒绝老刘，两人都有武艺在身，开啤酒瓶自然用不着开瓶器之类的工具，手指逮着瓶盖一扯就掉，也不用杯子拿着酒瓶对吹，至于刘思琪当然得文雅些，找了个杯子来装啤酒。

老刘啤酒喝了几瓶后说话就带点情绪了，中国人就兴这套，有些不好说的话，借着喝酒的幌子就能抖出来，不管醉不醉。

从老刘的话语中，宋小双大概听出了个意思，对于刘思琪不声不响的就从能源所辞职，老刘是比较光火的，倒没有怪到宋小双身上，只是纯粹的想要找宋小双说说话，排解一下心底的郁闷，老刘经历的世事很多，有人陪着喝点酒事情就算过去了，不然他想到闺女做的事情就感觉不好。

有人说女人的酒量天生的就比男人要好，刘思琪却名不副实，两瓶啤酒下肚，酒劲就上来了，这可能跟她心情压抑有些关系，断断续续的说了她离开能源所的原因，确实和宋小双的储能水晶有关系。

“宋小双，这事情不能怪你的储能水晶，我早就不想干了，说什么助理研究员，却长期坐冷板凳，干的是分析员的活计，有什么研究项目汤都喝不到一点，更别想出论文评职称了。这次研究所有人私自把储能水晶的相关研究，作为论文寄到专业刊物上，而没有征求大家和你的意见，我事先真的不知道，你相信不？嗯，真的相信，嗯，说到哪儿勒？喔，根本就不会想到还有这种人，为了一点点私利什么都不顾了，把身边的所有人都卖了，要不是有人在专业刊物上偶然看到那篇论文，大家还会被蒙在鼓里。后来我就找到他大吵了一架，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听到刘思琪的话，宋小双还是感觉到很愧疚，这事情他真的脱不开关系，刘思琪虽然没有明说是哪个研究员做出的愚蠢的事情，但他还是能猜到，除了单独给他打来电话提出要求的那个研究员，不会有别人。在宋小双这里碰壁而归，捞不到好处就把眼光放到国外去了，妄想名和利双收，不过想来事情出了后，他能暂时得到了一些眼前的利益，但宋小双相信他失去的更多！不仅在研究所臭了名声，估计职位也保不住了，严重点来说想要跳槽别的研究单位都不会要他。

刘思琪可能真的不想再待在研究所了，论文的事情给了她脱离研究所的勇气。毕竟储能水晶是经过她的手交到研究所的，出事后心里没有对前途的失落感，以及对宋小双的愧疚感，那是说假话。

这样一来问题就来了，究竟是选择留在研究所不温不火的熬资历，还是学壮士断腕果断离开研究所，刘思琪已经给出了她的答案。

“刘思琪想过以后怎么办没有，是重新考公务员还是看机会到别家研究单位上班？”

听了刘思琪的解释后，宋小双觉得他已经抓住了事情的关键点，事情既然已经过了，她都已经自己不干了，现在当务之急是重新找一份工作，不然她很快就会颓废下去，这是宋小双不愿意看到的，斟酌一番后宋小双问了两句话。

“刚刚回来，一时也难以找到新的工作单位，还是再说吧，我的工作擅长的是分析员的活计，这样的工作岗位真的不好找。”

宋小双心里面了然，他的想法还不成熟，能不能行还是未知数，为了稳妥起见自然不会现在说出来。

三个人继续喝酒吃菜，一顿饭吃了有两个小时，话也说得差不离了，宋小双因为心思放在下午待办的事情上，没敢放开肚子喝啤酒，看看差不离了就起身告辞，老刘知道他一定还有事处理，也不强留，看宋小双的样子也没有真醉，还是比较放心他一个人从小区离开。

宋小双走出小区大院，步行一段路后身上出过汗后酒劲已经过了，等到他坐上公交车转了几趟车，顺着人行道步行到了老蔡的电摩店门口，脸上已经看不到喝酒后的那种红晕了，只是和老蔡一说话还是漏了底，满嘴酒气老蔡能不知道？

“宋小双，你没醉吧，别吐在店门口，那种味道很难闻的，我给你泡杯茶吧？”

宋小双解释他根本就没有醉，只是喝了几瓶啤酒而已，老蔡哪里肯信，记得有次他请宋小双吃饭，好像是中午吧？就在隔壁馆子里才四瓶啤酒宋小双就彻底醉了，倒是没有吐只是睡在他店里的电摩上，挨到下午都快关门了才醒过来，每个进店来看车的人都去看他了，老蔡还得准备一些语句解释一番，所以对宋小双醉酒的印象很深刻，闻到他满嘴酒气真的不相信他不会醉倒在店门口，所以速度飞快的用纸杯接饮水机的热水，给宋小双泡了一杯茶后，示意宋小双注意纸杯放在水桶上面，才转过身去招呼店门口询问电摩的潜在客户。

老蔡习惯性的忽悠一番后，只是问问电摩价格的潜在客户没有意外的离开了，转身走到坐在椅子上的宋小双身边，盯着他看了良久才真正相信宋小双没有喝醉。两个人细细商议装配郑海玲特制电摩的各种步骤，到后来老蔡还拿出一个笔记本和笔，在本子上勾勒草图和配置情况。

因为宋小双已经吃过饭了，正午的时候老蔡就到隔壁的餐馆要了一人份的饭菜，吃饭的时候还和宋小双为了某个具体细节争执，可见两人对于郑海玲的电摩有多上心。

午饭后老蔡的生意慢慢的好了起来，接连来了几个客户，有更换电池组的，有换内胎换刹车片的，身边有宋小双这个免费劳力，老蔡哪能不用勒，他负责更换电池组，像换内胎更换刹车片之类的就推给宋小双处理，反正这样的事情宋小双干过好多回了，他也没有说自己有事要离开，这样的好机会当然得抓住。

有事情做时间就过得很快，眼看就到了下午五点多了，宋小双双手油黑坐在椅子上，喝着那杯泡了好久的茶，远远的就看到小蜜蜂号电摩从街角转出来，郑海玲直接骑车到他身边，和老蔡聊了两句后，偏着头示意宋小双赶紧上车，头盔都已经放在车头的小货筐里。

宋小双让她先等等，找到洗洁精接着水洗干净双手后，在后背上擦了擦水迹后，拿过头盔坐在电摩后座，很快两人从老蔡电摩店门口离开，消失在街的尽头不见，老蔡看到离去的两人后才摇摇头，从身上摸出皱巴巴的卷烟盒，拿出最后一支红梅塞到嘴角用火机点上，烟雾弥漫中，被揉成一团的烟盒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准确的投入到路边的垃圾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