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逐渐冷静下来的安德烈,还有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的马修,蓝礼这才开口加入了讨论。
“你们的考量都是正确的。优势和劣势都是客观存在的,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一样的,我们不可能只接受好处而拒绝坏处,利弊的相互依存是世间万物的本质。我们最终也只能选择一个相对正确的决定。你们的立场和观点都没错,即使我参与进去,情况也不会有所改变,所以,不如让你们发表想法,然后再冷静下来,看看是否有更加合适的选择。”
兜兜转转了一圈,其实说了等于没说,全部都是废话,但在座的都是蓝礼的老朋友了,即使是废话也能够捕捉到隐藏其中的脉络。
安德烈也冷静了下来,“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有决定了?”
“不能算是决定,而是理清思路。”蓝礼的话语才说出来,就看到安德烈翻了一个白眼:应付媒体应付客人习惯了,久而久之,说话也变得套路话了,有点绕不出来,这也是蓝礼需要玩填词游戏的原因,他需要大脑摆脱那个模式。
安德烈终究还是把巧克力扔进了嘴巴里。
“马修的考量是正确的,他太危险了,我们现在也无法确定他的真实目的,而且权力分配也势必是一个潜在问题。”眼看着安德烈又有话说,蓝礼提前一步制止了他,投去了视线,“同样,安德烈的观点也没错,错过如此机会确实扼腕,比起华尔街来说,他可能具备更多可能性,可以放手尝试一把。”
安德烈这才没有开口。
马修细细咀嚼了一番蓝礼的话语,“你的意思是,暂时不要做决定,先观察观察?”
“是,也不是。”蓝礼露出了一个笑容,“其实事情很简单,我们现在就答应,那显得太急切,可能丢失主动权,他可是一只老狐狸——甚至是豺狼,绝对不会错过机会的,吞噬掉西西弗斯然后自立门户根本就不是难事;而我们现在就拒绝,且不说是否会伤害到和气,平白树立一个敌人,单说西西弗斯的现状,就显得太过草率了,我们需要资金支援,他也正是看破了我三月份回归伦敦的背后深意,这才伸出橄榄枝的,我们如此简单就拒绝,显然不是明智的。”
马修和安德烈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伊顿主动接过了话题,提出了疑问,“你的意思是,我们再等待看看?”
“等待有两层意思,一方面是等待罗曼,如果他真的感兴趣,这件事情不会到此为止,未来还有见面机会,甚至是专门的合作会议,一次两次三次,合作远远没有那么简单——我倒是希望,他直接扔一亿英镑到霍尔风投里,然后就撒手不管,这就简单多了,但显然,这不可能。”蓝礼的语气保持了轻松,远远没有想象中的焦虑和烦躁。
伊顿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却发现安德烈和马修都没有开口的打算,得到了蓝礼肯定的眼神之后,还是开口询问了,“那么,如果他不感兴趣呢?两次交谈之后就放弃了?又或者是之后就忘记了呢?”
“哈,那就是结束了。”蓝礼轻描淡写的回答,让伊顿噎了噎,却发现无法反驳,最终只能转移话题,“那么,另一层意思呢?”
“我们也展开探索。”开口的是马修,“我们需要寻求柏林和威尼斯的合作,我们还可以寻求其他资金来源的援助,就好像蓝礼三月在伦敦所做的一样。”
此时马修也明白了蓝礼的真正用意,他和安德烈都着相了,“其实,如果我们把罗曼看作是一个普通的投资者,就好像保罗,就好像瑞恩,就好像我们,那么事情就非常简单了,蓝礼正在积极努力寻求着更多资金注入霍尔风投,如果可以再加一个罗曼,这是再理想不过的状态了;但现在的问题就在于,罗曼太过强势,他都是资金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控制范围,于是权利平衡就被打破,这才导致了担忧。”
“那么,如果我们能够寻求到更多资金注入,就好像财团的大股东和小股东一般,把权利把握在自己手上,然后寻求到更多小股东的支持,届时,即使罗曼也加入,我们也依旧能够保持自己的自主权和话语权。最重要的是,寻求到其他资金来源,向罗曼证明,他不是我们的唯一选择,我们也同样不是他的唯一选择,那么可以谈判讨论的余地就更大了。”
说完之后,马修朝着蓝礼投去了视线,安德烈和伊顿也用眼神询问蓝礼的意见:这就是他的算盘吗?
其实,只要稍稍冷静下来,他们都能够理解。蓝礼的优势就在于,他始终把自己当作商业领域的局外人,所以能够比较中立客观;而他们则都是局内人,反而不如蓝礼的视野清晰,但真正到执行阶段,他们就比蓝礼这个门外汉要合适多了。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蓝礼没有否认,这就等于认可了马修的推测,“你们知道罗曼为切尔西的每年投资是多少吗?”
“一亿英镑?具体数字我记不清楚了,但约莫就是这个数字。”安德烈给出了答案,话语才说出口就明白了过来,恍然大悟地说道,“噢!我怎么忘记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