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部族的族人,做什么事情都是说干就干,所以当决定尽早前往矿山后,韩兼非和源智子当天就出发了。
为了翻越那座危险的大山,韩兼非提前准备了许多东西,装在一个他自己改装的大双肩包里,背在身上倒也不算太臃肿。
相比而言,智子的东西却少得可怜,除了那把寸步不离身的短刀,她几乎没有带上任何东西。
两人沿着村边的小河向上游走,一路向北,刚开始还路过几个住人的村子,越往北走,人烟便越稀少,等走到进山的路口时,周边已经没有什么人类活动的痕迹了。
直到进了大山深处,韩兼非才知道,源智子为什么说,如果不进行体质加强,他根本不可能翻过大山前去矿山。
基本上,以韩兼非的认知,可以把这次旅程理解为,一个人背着一个比自己还要重的包袱,穿越直线距离接近三百公里的山脉。
而且,这座山脉中还有各种致命的野兽出没。
对这样的山路,源智子还算是轻车熟路,韩兼非却没少吃苦头。
虽然在十几年前也没少在山地打过仗,可大部分战斗都是在常规重力、亚重力甚至失重状态下进行的,这种在至少两倍标准重力的区域、赤手空拳的高强度山地机动,尤其是机动过程中还要不停战斗,对于他这种传说中的兵王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挑战。
但在源智子的皮鞭和棍棒下,连续两个长昼夜的极限“锻炼”成果,总算凸显出来了,在第一次与源智子合作放倒三只偷袭的刃齿兽之后,韩兼非才真正明白,在这种环境中生存,源智子那近乎野蛮的“锻炼”方式是多么重要。
“所以,之前你用海山的方法教我怎么锻炼体质,之后轮到我来教你,如何用我们的方法来战斗了。”从死去刃齿兽的爪下爬起身来,韩兼非抹了抹脸上的血迹,笑着对源智子说。
源智子收回滴血的短刀,归入鞘中,点了点头。
“第一,不要跟任何敌人正面作战,除非你是被偷袭的那方。”
“……就像刃齿兽。”智子看着地上野兽的尸体,若有所思道。
“没错,在我们的战斗中,谁先发动攻击,谁就占有绝对的主动权,”韩兼非说,“有一种说法叫发现即摧毁,如果被对方发现,就意味着失败和死亡。”
“听起来,你们的世界应该比海山要残酷得多。”
“恰恰相反,”韩兼非摇了摇头,“我们那边的掌权者,对于发起战争的决策十分慎重——刚才说到哪儿了?对,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他爬上一处一人多高的巨石,“一旦出手,就要用最快的速度让敌人丧失行动力。”
源智子轻轻一跃,跳上巨石。
“我们那里,大部分战斗都是精确和饱和的——这两个词可以这么理解:精确就是专挑要害,饱和就是一下不行,我就打十下,总而言之,就是确保一出手就把对手置于死地,或者至少是不能再有反击的余地。”
他想了想,拍了拍腰间挂着的手枪:“老族长给我的这个东西,就是我们的武器,我们用它作战的时候,一般都是在近距离对着敌人的胸口快速连续开火,就是这个道理。”
源智子很认真地听着他关于战斗的经验,面前这个男人似乎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他并不强壮,却能轻易打倒比他强很多的对手;看上去似乎很柔弱,却有十分丰富的战斗经验——至少比经常与野兽搏斗的她多。
“第三点,就是永远不要迷信自己的力量,这是在战斗中能活下来的最重要的前提,因为永远都有比你力量更强、更致命的对手,但这并不意味着你打不过他。”
源智子立刻答道:“我一直在想你和克利斯的战斗,如果是我,拿着你那个什么板砖,也不可能像你这么轻松。”
“对,你的武道水平很高,在训练场上切磋的话,无论如何我都不是你的对手。”韩兼非继续攀爬陡峭的山峰,“但如果把我们放在这样的环境中拼生死,哪怕我对地形的熟悉程度不如你,也有信心在这里杀死你。”
他回头看了身后的女孩一眼:“当然,我只是打个比方。”
两人前方是一处断崖,不算太远,稍微助跑一下,就能跳过去。
韩兼非来到崖边,低头向下望去,在断崖底部,有一个看上去十分古老的巨大机械装置,虽然表面上覆满了泥土和植物,还是依稀能看出,那是一艘巨大的星船。
“那是天神来到海山时乘坐的星槎。”源智子也走到断崖边,看他对着下面的遗迹发呆,随口说道。
“一艘移民船。”韩兼非说,“很可能是你们的先祖来到这里时坠毁而留下的。”
韩兼非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海山土著的先祖们,乘坐移民船跨越慢慢星海,来到这颗拥有原始生命的卫星,在着陆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星船坠毁在卫星表面,幸存者们从这里开始,走向这颗卫星的各个角落,建立起自己的部族和群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