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可惜,”韩兼非说,“武器到港之后,黑手帮和q社团的大战很快就会爆发,这些靠着黑手帮吃饭的人,很难在你的计划中活下来。”
米清沉默了很长时间,直到年轻人的曲子吹完,才点头答道:“是。”
“命运这种东西,大多数时候我们不需要去刻意改变。”那个年轻人开始吹奏第二首曲子,韩兼非却突然转移了话题,“就比如说,这个天生的诗人,如果出生在新罗松,恐怕已经是个功成名就的人;但如果硅虫危机没有被遏制住,行政星和人口众多的大行星很难逃过这场浩劫,而人类文明毁灭后,唯一可能留下文明火种的,却很有可能是分散在各种空间站和考察船中的人。”
“我看过那本古书,”米清说,“‘幸福往往自不幸中诞生,不幸却往往在幸运中隐藏’,至今想来都很有道理。”
(作者注: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所以,不管这次两个帮派的战争会给他带来什么,那都是他的命运,就像你当年因为鲍威尔的出卖,反而遇到霍普先生,又在基金会的帮助下,得到今天的一切一样。”
“嗯。”
“我们没有必要站在某种道德或优越性的制高点上评价别人,”韩兼非说,“在整个星区乃至整个星系的尺度上,每个人都微不足道。”
这时,码头上闪起目标船只靠港的红色信号,打牌和围观的码头工人停下来,开始穿戴被他们扔到一边的负重外骨骼。
随着一阵气密舱门泄压的声音,港口泊位的密封舱缓缓开启,一艘巨大货船的标准卸货廊道出口出现在码头众人面前。
卸货廊道就在韩兼非和米清身后,两人转过头来,刚好看到一个死亡方舟号上负责后勤的军官从廊道中走出来,对两人微微点头。
紧接着,一辆辆自行集装箱从廊道中驶出来,在码头上摆成几排。
在互相清点了对方货物的数量后,后勤官员伪装的走私贩子大手一挥,几十个训练有素的后勤兵开着工程装甲冲出来,很快将码头中的几十万吨燃料锓送入货舱。
很快,整个码头上就只剩下那几十货柜的军火了。
“交接没问题的话,我们就会旅店了。”韩兼非跟私生子留下的负责人打了个招呼,带着米清向码头外走去。
临走的时候,他特意看了那个吹口琴的年轻人一眼,此刻他正在背负着一箱子弹,向黑手帮的仓库走去,沉重的箱子压得负重外骨骼吱呀作响,那把28孔口琴就挂在他的腰间,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摇摆。
“走吧。”他轻轻推了米清一把。
与此同时,麦琪的会所里,志得意满的吉米·鲍威尔刚刚挂断自己得力下属的电话。
那个叫许硕的军火贩子果然没有骗自己,整整六十集装箱的军火,还有两套拆除了重武器的巨魔装甲,一颗子弹都不少地摆在他的码头上。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有些兴奋。
如今的黑手帮,已经算是一个武装组织了,这些军火足以让他的火力达到一个轻型陆战营的规模。
一想到有机会彻底打败宿敌q社团,鲍威尔就觉得自己男人的雄风又更盛了一些。
他把一枚黑色小卡片塞到头上的机械头骨中——那里有一个标准通用接口。
一种无法形容的快乐和自信涌上心头,他低头看着身下的女人,神情一片恍惚。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恍惚间似乎变成了许硕身边那个女人的样子。
鲍威尔舔了舔嘴唇,笑出声来。
在他的视野中,开始出现各种五彩斑斓的幻觉,似乎有无数诱人的精灵在他面前舞动,视野中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女人,一下变成七个,围成一圈在他面前飞舞。
鲍威尔抬起头,眼神跟着那个女人的身影飞舞,却看到另一个小女孩的脸庞,与那个女人的脸孔渐渐融合在一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一个激灵袭来,鲍威尔从幻象丛生之中跌落下来,一种强烈的空虚感涌来,他的浑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湿透。
那个小女孩的父母死在他的枪口下,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杀人。
而她被他卖到这里,后来听说被一个老变态买走,早就折磨死了。
那种第一次杀人的感觉已经过去很久,不知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就像无数个噩梦的夜晚一样。
怎么突然就想起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