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明宇的意思毋庸置疑,厉元朗甚至都没向岳父提起。
倒是在吃完午饭时,陆临松随口一问:“廉明宇给你打过电话了?”
“打过,主要谈及若州市一艘游艇失联,艇上有四名政府官员。”
“这事?”陆临松浓眉蹙起,将手中的手巾往桌子上使劲一放,面露愠怒,“几个官员不好好访贫问苦,不待在办公室里办公,跑到游艇上干嘛!”
“难道游艇上有种地的农民还是劳碌奔波的群众?元朗,这件事要详查细查,很容易查出问题,查出腐败。”
“是,爸爸。”厉元朗正色回答:“我已经严令市政府密切关注此事,一有消息,立刻向我汇报。”
“嗯。”陆临松调匀呼吸,不疾不徐的又说:“你在若州上任已有一段时间,我了解一些,中规中矩,没有亮点,也没有较大错误。美中不足,你在培养人手方面还有欠缺。”
“元朗,不要太过谨慎,你的小心翼翼,恰恰容易造成你平庸无光的印象。”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选择的人,哪怕他不好或者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也要暂时容忍。”
“这是做给别人看的,是给那些和你有志同道合想法的人一种姿态体现。”
厉元朗搓了搓手,踌躇说:“若州的悦华集团走私情况严非常严重,又有肖家的肖策和况家的况中彬为其站台。邓孝丰就在若州,他和况中彬经常接触。”
“您是知道的,邓孝丰的姐夫宣泽同志的影响力,我只能见招拆招,不宜主动招惹他。”
“悦华集团的顾修岸还与军方有关联,几年前,由他手上走私的高端产品,大部分流入半公半商的金盾集团手中。”
“美其名曰,顾修岸这种行为属于曲线救国,之所以存在到今天,与他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有很大因素。”
陆临松手指有节奏的敲击椅子扶手,缓缓起身,“去书房里说话。”
陪同岳父走进书房,陆临松走了几步突然站定,回身看向厉元朗,眼神中却闪现出来犀利目光。
面色阴沉地说:“元朗,你玩过纸牌,知道纸牌里最大的牌是什么!那就是大王。在单张牌中,大王横扫一切,势如破竹。”
“那么,在当今社会,谁是大王不用我赘述了。可让我很意外的是,你竟然连最浅显的问题都没掌握,这让我很意外,也很失望。”
“你去若州,是劲峰同志点头的,他都舍得把廉明宇派去泯中省了,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劲峰同志让你做什么,廉明宇让你怎样做,你只管按照他们要求做便是,何必畏手畏脚、瞻前顾后呢。”
“至于劲峰同志和宣泽同志之间的事情,不该你关心,不该你考虑。你想也是白想的,你没到那个层级,接触不到核心内容,记住一点,做事不能凭臆想判断,这样会犯下严重错误,甚至断送你的未来。”
“亲身经历告诉我,其实有些事都是下面人主观臆断,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
“就说劲峰同志在海州对待我,我从没和你们提起过,事实并非你们想的那样,他对我不尊重。”
“是因为当时那种情况,需要以此立威,需要拿我立威。那又怎样?之后还不照样在电话里向我解释原因,请我谅解么。”
“所以说,我们现行的制度,根本不可能让谁一言九鼎、说一不二,是有相互制约的。历史给过我们血淋淋的教训,那样会出乱子,大乱子。”
“我和你讲这些,就是要告诉你一个目的,甭管遇到何种阻力,只要有廉明宇支持,足够了。”
“当然,若州是若州,京城是京城,我们还要分成两种情况不同对待。”
坐在沙发里,陆临松指了指对面,“你坐下,我们谈一谈接下来的安排。”
“天河同志给我打来电话,一会儿要来看望我。他们希望我提前一天瞻仰寒启同志遗容,避免与其家属正面接触,出现不好结果。”
“我陆临松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刻意回避恰恰放大了我和寒启同志之间的矛盾。”
“工作有矛盾作有矛盾很正常,每个人想法各异,看问题角度也是不同。大家都到了那个位置,谁能被别人轻易左右?”
“我回绝了,估计天河同志前来,是要劝我着眼于大局,做出牺牲。元朗,我之前就和你现在一样,顾前顾后,小心谨慎,可换来的却是让我一忍再忍,一让再让,这样反而被动。”
“出击是最好的防守,我不能再退让了,就像你说的那样,退到最后将无路可退。”
“在这件事上,我有我的原则和底线,我要发出不同声音。说我固执也好,执拗也罢。我就是让所有人看看,我陆临松也是有脾气,有性格的人!”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陆临松情绪激动,面色微红。
厉元朗连忙劝解,“爸爸,您别激动,要注意您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