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清从杨梅青想到空青，然后想到龙喜欢空青，自然而然发散到龙喜欢烧燕，不由自主想起很久以前的某个晚上，某个小男巫与自己一起在临钟湖夜间巡逻的时候发下的想要龙的豪言壮语。</p>

然后他想起林果那天骑着的大黑山羊。</p>

远远的，隐隐约约传来先生的说话声，似乎在给他讲课，又像是在自言自语：</p>

“人存于世，有三种状态。”</p>

“活人，死人，活死人。”</p>

“有心、有气、有思、有想，能见所见，能闻所闻，能讲所讲，是活人。”</p>

“无心、无气、无思、无想，谓之死人。”</p>

“有心有气，而无思无想，是活死人。”</p>

“大部分时候，人醒着，就是活着；人睡着了，就是死了；睡醒还能醒来，那睡着的人就是活死人；睡着了醒不来，那睡着的人就是死人生死之间的概念就是这么简单”</p>

郑清追着先生的声音向远处跑去。</p>

倏忽间，便越过黑暗，出现在了猫果树边。</p>

然后他看到一个穿着月白色细稠长袍，留着两撇锃亮小胡子的英俊巫师，正像一条八爪鱼一般扒着猫果树，向树上爬去。</p>

猫果树上大大小小的猫咪毫无主人翁心态，对于这位陌生客人爱搭不理，像一颗颗熟透的果子，死死挂在枝头不肯动弹。偶尔有几个好奇心强的，探着脑袋看那巫师两眼，又很快缩回去，重新藏进猫咪的树叶间。</p>

只有那个冒充猫咪的狗子，灵魂深处的某个角落还没有丢掉它的本能，跳起来，挡在那位男巫的面前，狂吠了几下：</p>

“汪！！喵喵！！汪！喵喵！！”</p>

陌生男巫被这只叫声古怪的动物吓了一跳，半晌才回过神，小声咒骂了一句，挥手间放出几道藤蔓，将那只狗子吊在半空中。</p>

然后他继续向上爬。</p>

一直爬到黑猫的王座上。</p>

陌生巫师从口袋里摸出刻刀、玉粉与一小瓶粘稠的红色液体，在王座上吭哧吭哧刻画起来。郑清很想靠近一点，看看那家伙在自己的座位上干什么。</p>

但他越向猫果树的方向靠近，猫果树反而离他越远。</p>

郑清心底一急，脚下一用力，一不小心踩到一颗光滑的鹅卵石，身子骤然向前倾倒。</p>

“砰！”</p>

安静的自习室发出巨大的声响。</p>

郑清捂着额头，一脸茫然看着前方玻璃上的倒影，半晌没回过神。</p>

片刻后，自习室里响起李萌同学愤愤不平的声音：</p>

“你是不是偷偷睡觉了！我们都在写作业太不公平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