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草屋门口时,苏辛夷深吸了口清新的口气,刚要进去,脚下突然踩空。
一脚踏进汪水的泥坑中。
砰——啪——呃——
身体砸落进泥水中的声音,泥水喷溅在四周再落到旁边泥水中的声音,以及苏辛夷一屁股坐在泥坑中发出的短促叫声。
让原本寂静的山林中热闹了一瞬间。
坐在草屋里面,正对着门口,烧得昏昏欲睡的卫无渊:“……”
跟在苏辛夷后面的周洛华:“……”
一切发生的那么突兀,却莫名让原本因卫无渊受伤显得沉闷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的好笑。
苏辛夷满身是泥地坐在泥坑里,正好与卫无渊微微睁开的眼睛对上。
他发着烧,背后又受着伤,虽然人是清醒的,但其实谈不上多清醒。
此时他竟在笑了一下,苍白的脸上仿佛透观一股无奈。
跟着他一只手撑着墙面,竟然要站起来。
他那伤口苏辛夷哪敢让他站起来,顾不得怀里刚洗净的小蓟又沾得满是泥水,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哎,你别动,你别动,我没事儿。”
于是,原本只是半身泥的她,现在彻底成了泥人儿。
卫无渊:“……”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是在端靖侯府的后花园,那时也是下雨,下人不小心将一块泥点子喷到了她身上。
虽然当时她表面对下人说没关系,甚至笑着安慰下人,很是平易近人。
但一转脸,她脸上便是一片冰冷厌恶,将双面发挥得相当彻底,当时他便提醒浅溪小心陆光仪这个表妹。
后来,事情果如他所料,她不止一次用这种人前一个样,人后又是一个样的手段骗过所有人,坑害浅溪多次。
浅溪说她之前只是没安全感,想要拿陆光仪当依靠,才会处处害她。
但他从不相信人的性格可以彻底的改变。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些骨子里的东西,是很难改变的。
比如她应该是有些洁癖的,但此时她对全身的泥污,表现得毫不在意。
甚至就在之前帮他包扎时,丝毫不介意他身上的血污。
曾经的她,他虽不是甚了解,但依然给他了一种,与现在的她强烈的违和感。
这种违和感,让他生生地把现在的她,和以前的她,割裂开来。
冥冥中有一种力量,让他认定,他心动的人是这个全身泥污,依然能笑如阳光地朝他而来的苏辛夷。
“洛华,麻烦你帮忙再把这些小蓟去洗一洗,行吗?”
苏辛夷将再次沾了泥的小蓟交给周洛华。
周洛华接过,看着她满身的泥污忍不住说道:“辛夷姐姐,你……你不去洗一洗吗?”
苏辛夷:“不用了,反正一会儿你哥就会带人来了,我这一身儿,大家看到反而不会多想了。”
救命之际,她不在乎什么男女之别。
但入乡随俗,她不在乎,端靖侯府却不会不在乎,她现在还不想离开那里,能少点麻烦就少点呗。
周洛华懵懂地抱着草药去河边洗了。
草屋里只剩下两个人,苏辛夷蹲到卫无渊身边,小心地去察看他的伤口。
突然听到他哑着声音道:“我会负责的。”
“嗯?”苏辛夷没听清楚,莫名地转头看他。
两人视线相对,他苍白的脸将他原本烧红的唇彰显得更加鲜艳。
梦中的大车厘子如幽灵一般在她眼前飘过,她控制不住地盯住了他微启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