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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卷159、兴师问罪(1 / 2)

陈世官已然竭尽全力劝慰八公主,可是舜英却还是无法安下心来,一径也就是摇头落泪。

“不行……额娘说,要叫我亲自去请皇阿玛来。我若不去,皇阿玛就更不肯来;若我请不来皇阿玛,那我额娘必定会对我失望的。”

正在此时,远处忽然闪出一队人来,前后几排前导的宫灯摇曳。

“谁在那边?”有女子声音清叱。

乐仪也来不及带着八公主闪躲,便只看那边的人数、导引的级别,便已经赶紧深蹲在地,伸手也将八公主搂过来,叫八公主也一并行礼。

——这行走的人数和级别,都是超过忻妃所在的妃位的规制去,那这宫中便只有皇后和贵妃两人。

陈世官也连忙闪身到一旁,就地跪倒,却是比乐仪看得更清楚些,这便朗声道,“微臣太医院医士陈世官,给皇后娘娘请安。”

乐仪见陈世官已经确定是皇后,这便也赶紧带着八公主一起,出声请安。

只见夜色里灯影一分,皇后那拉氏扶着塔娜的手,步伐雍容,款款而来。

皇后就是皇后,便是陈世官早已自报了家门,可是皇后也得当做没听见。待得走到了陈世官的头里,这才轻慢地垂了垂眼梢,眯了眯眼,状似陌生似的问,“你叫什么名儿?”

陈世官也摆足了诚惶诚恐来,不敢抬头,眼睛盯着地面答,“微臣,太医院医士陈世官。”

那拉氏幽然一笑,“陈世官?名儿倒是有些耳熟。”

那拉氏说着故意回头望一眼塔娜,“我倒记着婉嫔的伯父,仿佛就叫陈世倌来着?”

塔娜便笑了,轻声回道,“那是大学士陈世官,已经溘逝多年。溘逝之时已经年过八十,而这位陈太医却还年轻着呢。”

那拉氏点点头,“太医陈世官……不过我当真觉着仿佛是在哪儿听说过来着。”

陈世官自己也跟着尴尬,这便忙回道:“微臣是伺候忻妃娘娘的守月大夫……十二月间,忻妃娘娘报遇喜,是皇后娘娘主持。故此皇后娘娘对微臣的名姓有所记忆。”

那拉氏这才点了点头,“哦,原来你是伺候忻妃的守月大夫。”她说着这才瞟了一眼八公主和乐仪,“怪不得跟八公主和忻妃位下的女子在一处。”

那拉氏说罢便不搭理陈世官了,径自走到八公主面前,放柔了些儿嗓音问,“方才皇额娘听着,仿佛是你在哭喊。皇额娘放心不下你,这才循声而来。舜英啊,告诉皇额娘,你方才是怎么了?”

那拉氏说着狠狠儿瞪了乐仪一眼,“可是奴才们伺候你不够精心?不用怕,皇额娘在这儿呢,便都说与皇额娘来。不管什么事儿,总归有皇额娘替你做主!”

难得那拉氏这般温言劝慰,舜英便上前扑进那拉氏怀里,忍不住地哽咽,“回皇额娘,不干乐仪姑姑和陈太医的事。是我额娘想见皇阿玛,可是却谁都没能请来皇阿玛……”

那拉氏扬了扬眉,与塔娜对了对眼神儿,这才缓缓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那拉氏亲自抽出自己的帕子,替舜英拭泪,“舜英啊,你告诉皇额娘,你额娘是怎么了,为何这么急着要见你皇阿玛?”

八公主却哭着,半晌都没回话。

那拉氏便不由瞟向陈世官,沉声问,“可是忻妃的胎,出了什么事儿么?又或者是忻妃临盆的日子到了,她的胎这便提前发动了?”

陈世官忙跪答,“回皇后娘娘,忻妃娘娘的胎,呃,并未发动。”

那拉氏“噢”了一声儿,“既然还没发动,那她这么急着要见皇上,又是所为何事?陈世官,乐仪,我倒要问你们,是不是你们伺候忻妃伺候得不好,叫忻妃心下不畅快了,这才急着要找皇上?”

陈世官和乐仪双双跪倒在地,向上叩首,“奴才、微臣绝不敢的!”

那拉氏点了点头,“那忻妃这是闹什么呢?眼见着二月皇上就要启程谒陵去了,这些天前朝后宫的都忙,她便是几天没见着皇上,又至于这么折腾么?好好儿的公主,这么黑灯瞎火,哭哭喊喊的,成个什么样子!”

陈世官、乐仪和八公主这两大一小便都不敢说话。

那拉氏叹了口气,“罢了,今儿这事儿既然叫我赶上了,也总归不能不管。好歹皇上还将忻妃和她的胎都交给我,我便也理应奉旨照应着。那这么样儿吧,既然忻妃没什么要紧的,你们便也别去惊动皇上了。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去瞧瞧忻妃吧。”

“你们虽然没请来皇上,却也请来我了,好歹叫你们回去也能跟忻妃交差,也免得叫她为难你们去。”

皇后都发话了,乐仪和陈世官如何敢拦阻,只得赶紧起身在前头引路。

忻妃宫里,翘首期盼了半晌,终于听见外头脚步杂沓的动静,忻妃忍不住一喜,以为是女儿终于将皇上给请来了——这便连忙对镜理妆,亲自奔到殿门口去迎接,却讶然只见踏上门阶而来的是皇后那拉氏,而不是他心心念念的皇上!

忻妃便是一惊,下意识向后躲闪,却忘了自己的身子,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那拉氏立在门口冷笑着望住忻妃,“这是做什么?若说养胎辛苦,可是瞧着分明是妆容齐整,粉颊羞红,艳若桃李;可若说是一切安好,可是却怎么脚底下没根儿,一见人就要摔倒的架势?”

忻妃还哪里有什么粉颊羞红,她这会子瞬间早已面色如土。

她暗暗盯了乐仪和八公主一眼,嘴上也只得说,“只是这么晚了,没想到主子娘娘竟然会驾临。”

那拉氏冷哼一声儿,傲然入内,在正座儿上坐了,这才缓缓道,“我知道,你等的是皇上,不是我。可是即便皇上没来,你见了我,也不用这样一副要昏倒的模样儿吧?”

那拉氏特地盯着忻妃的肚子,“你好歹还怀着皇嗣呢,你这么一惊一乍、又是要随时摔倒的样儿,若是惊动了胎气,倒是你自己得不偿失吧?”

忻妃紧咬着唇,“主子娘娘说的是,妾身怎么会惊动皇嗣呢?若不是主子娘娘忽然驾临,妾身这会子已然躺下安置了。”

那拉氏笑了声儿,“你倒心大,叫舜英去哭着喊着请皇上,你这个当娘的,竟然还能躺得下、睡得着?”

忻妃不由得悄然回眸,瞪了女儿一眼。

指望着女儿去请皇上来,便是今晚请不来倒也罢了,怎么反倒将这尊真神给请来了?

这才叫得不偿失。

那拉氏悠哉地摆了摆衣袖,“舜英是我们的大清的公主。便你是她的生母,也没的叫你大夜晚的这么使唤,更别说哭着喊着跑出去的。这还成什么体统!”

忻妃一惊,忙躬身请罪。

那拉氏眯眼盯着她,“说说吧,究竟怎么着了,不见皇上就不行?我先前已经问过了你宫里的守月大夫,还有你身边的头等女子乐仪,他们都说不是你的胎已经发动了——那还有什么大事儿,值得叫你折腾成这样儿?”

那拉氏说着故意瞄了一眼忻妃的肚子,“该不是你的胎,出了旁的事儿去吧?”

忻妃一惊,忙道,“没有!”

陈世官也跪倒道,“回皇后娘娘,忻妃娘娘的喜脉稳健,喜形如常,皇嗣自然安好。”

那拉氏却笑,“你一个太医,便是头七个月光凭着诊脉还能看出些端倪来;可是这会子忻妃的胎都八个月了,单凭你一个年轻的太医,号出来的那么点子脉象,已是不够了。”

那拉氏悠然扬声,“守月姥姥呢?传来回话。”

一听那拉氏要传守月姥姥,忻妃的心便是咯噔一声。

塔娜可不管忻妃的脸色如何,冷冷勾了勾唇角,抬步便到门口,寒声传旨,“传守月姥姥孙氏,到皇后主子跟前回话!”

孙氏这才赶紧战战兢兢地进来,进内便趴倒在地。

那拉氏得意地点头,“孙氏,你忻妃主子的胎,近日可好?”

孙氏极为犹豫,伏在地上悄然回头,看了看忻妃,又看了看陈世官。

一见孙氏犹豫,那拉氏便狠狠一拍桌子,“大胆奴才!本宫问你,你怎敢如此支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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