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令玙见许澜似是有话要说,他眉间挑了挑,抬手示意许澜先说。
“听侯爷的意思,你不信江氏与暗卫有联系?”许澜问。
许令玙嘴角勾了勾,又很快恢复到往常那一丝不苟的笑容:“就算是,也不重要了。我看十三叔近几日往外跑得极勤,该不会是听说当年带军令回京的士兵,还有一人活着吧?”
许澜眼底颤了颤:“你在跟踪我?”
许令玙却不以为然:“我本就不信十三叔你能放下当年之事,果然,用假消息一试,便试出来了。”
许澜只觉一股血腥之气直冲上他的脑门,他等着许令玙,恨不得用目光把对方千刀万剐!
“许珌!”许澜大斥一声。
许令玙背过身去:“劝十三叔还是早些放弃,因为我敢保证,你查到的一切消息,都经过我手,我决对会抢在你前面,毁了所有证据。”
“忠勇侯好大的气派!当年侯爷收到父兄惨死在前线的消息时,是否也是这般人面兽心的儒雅模样,甚至开心得忍不住笑出声?”
许令玙心被猛地揪起,脸也僵住了。
许澜却愈发得势,愈发逼人:“暗自庆幸终于不用被忽视,终于到你展示的时候?所以大婚当夜连新媳妇也不要了,迫不及待去了军营等着大展身手?”
许令玙却毫不在意:“欣喜还是痛心,随十三叔杜撰,既十三叔叫我一声忠勇侯,那我也再次提醒十三叔一句,只要我是家主一日,便不会让任何人,拿全府上下性命当玩笑。”
“好你个家主不得了!”许澜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翻眼前桌椅。
许令玙也不怒,只道:“来人,送十三爷。”
“我自己会走!”许澜甩袖大步离开。
许令玙一人孤零零站在厅中,望着散落一地的零碎,那似乎什么都无法浸润的眼睛,也在空荡的掩饰下,逐渐模糊。
那是他血肉相连的家人,是他再多功绩,都换不回的家人。
是,第一封请求援军的军报送到京城那日,他便去了军营。集合、练兵,日夜不停等着圣上的命令,随时准备出发。
圣上按兵不动,他绝非无动于衷!
可许家子弟掌兵在手,倘若轻举妄动,便能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甚至极有可能被安上造反的罪名,如此不但救不了父兄,反而会连累全族性命。
他沉下心来,每日营中大肆练兵,没有要擅自出兵的势头,却更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那是他与圣上之间无声的抗衡,许家军已准备好了一切,只等一声令下。
只是这声命令,是向着北翼,又或是皇宫,便看圣上的意思了。
最终,他赌赢了。
圣旨传到军营的时候,早已准备好的军队,立即冲向了北方!
他见敌杀敌,见鬼杀鬼,是为了给父兄报仇,更是给京城那昏庸的圣上看!
果然,圣上怕了,大军还未回城,封侯诏书与全军奖赏便提前到了边疆。
中梁国还从未有活着的将军封侯的先例,这开国头一份的荣誉,在他的冷笑中送到了手上。
“侯爷,圣上与您的家人,都等着您早日回京呢。”
太监轻飘飘一句话,却让他捧着圣旨的手,仿佛承载了千斤重。
他不能再失去家人了。
许令玙眼神聚焦在一处,也终于从回忆中抽出身来。
“来人,去看着锦澄院,别让十三爷闹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