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初赶回甘霖堂的时候,好在大家都还在,只是那不知名的赤脚大夫,不知道去了何处。
“方才说到哪里了?”江云初坐回椅中,若无其事地问身旁二姑娘。
二姑娘手帕浅捂着嘴,凑到了江云初的耳边:“白夫人说三嫂嫂毕竟是正经夫人,不能被这种来路不明的人诊脉,正与老夫人僵持不下呢。”
江云初点头,又冲白夫人看去。
白夫人一副费劲口舌的模样,正饮茶,斜着眼回了江云初一个目光。
看来她一走,白夫人也发觉了端倪,两人一人离场,一人拖延,默契十足,的确难得。
大姑娘离二姑娘坐得近,将方才二姑娘的话,一字不漏听了进去。
她眼眸一转,翻着白眼从二姑娘身上略过,嘴一歪。
“二妹妹这话说得我不爱听,如今母亲管家,自然会事事酌情定夺,为何二嫂搜一句不妥,那大夫就不行了?”
虽明白大姑娘与二姑娘不对付,更明白,大姑娘如今想要在亲事上如愿,只有捧老夫人一条路可走。
但那声音,直把阴阳怪气做到极致,配上欠欠的小表情,江云初憋着一口气,怎么就那么不好消化呢!
可她好歹长辈,也只能摁住二姑娘的手,提醒莫要轻举妄动,又转眼看向大姑娘,笑得咬牙切齿:“各抒己见罢了,大姑娘这是何必?”
这偌大甘霖堂,江云初的确不能为所欲为,但总有人能。
白夫人一双淬毒的眸子,径直向大姑娘看了过去。
“竟不知大姑娘这张嘴,何时养得这般刁?难道关起门来,吴姨娘教的,全是些搬弄是非的龌龊?”
白夫人仗着娘家权势,在侯府威风惯了,平日里就算是老夫人也要给两分脸面。
更别说如今怀着身子,白家天来人,宫里也十天半月送东西来,愈发气焰嚣张,发脾气从不看脸面挑日子。
吴姨娘也被这气势吓了一跳,她站起正欲告饶。
“你这奴才,这甘霖堂什么时候有你主动说话的份!”白夫人厉声骂去,吴姨娘当即愣在原地。
想想,白夫人还觉不解气。
“如此没规矩的姨娘,大姑娘赶紧从扶云阁搬出来才是。我看正院旁的桃林小苑就不错,就挨着我,住在那吧。”
众人惊诧。
那桃林小苑本是当年养护桃林的下人所住,如今桃林长成,虽空了出来,但因潮湿阴暗一直没有人住。
听闻要搬走,更是去那连下人都不愿住的地方,大姑娘脸上乖张,顺势被惊恐给覆盖。
她连滚带爬扑向老夫人,哭得梨花带雨:“母亲……母亲,舟笛就愿与姨娘住一起,求求你母亲!”
老夫人也沉下脸来:“白氏,大姑娘毕竟还小。”
白夫人恍然看向老夫人:“是的了,大姑娘年纪小,最易被旁人影响,那扶云阁的丫鬟也都不带了,我在桃林小苑再给大姑娘安排新的。”
“白夫人,如今可是老夫人当家!”吴姨娘哭着不依。
江云初暗自叹息。
吴姨娘,蠢啊!
这不说还好,说了白夫人更不会放过大姑娘了。
“哦?那请问母亲,同意吗?”白夫人高挺着肚子,冲老夫人,一字一顿。
老夫人斜眼瞥了眼许令玙,见他坐在原处像是没听见一般,只顾饮茶。
一颗心,终于沉落谷底。
“吴姨娘教导无能,便按你说的办。”
老夫人一锤定音,白夫人又趾高气昂仰回软椅中:“好吧,那现在继续说大夫的事吧。”
方才白夫人用娘家权势压住了老夫人,但如果继续咬死不放,许令玙在此,恐怕会下不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