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见这香味,薛令姜眉心微动,这才察觉到她有些饿了,便吃了几勺粥。
絮因见她愿意吃东西,也放心下来,有将那一笼四个的烤鸭包捧过来,劝她吃一个。
薛令姜本来不喜欢有些油腻的东西,不大想吃。可这是人家月牙儿做的,如果不吃,岂不是拂了她的面子?
她便勉强着夹了一个。
这烤鸭包的皮擀的十分透,也薄,真真如蝉翼一般,依稀可以瞧见皮中肉馅。将薄皮咬开一个小口,里面的汁水便争先恐后的溢出来。随之而来的,是鸭油的香气与烤鸭的鲜香,勾得人唇齿大动。轻轻咬一口,便尝到用松木熏着烤出来的鸭肉。鸭皮呈蜜色,且边缘被烤至微有些焦脆,吃起来酥且有韧性,要咬几下才能咬断。而酥皮底下的烤鸭肉却很嫩,肉色白而紧密,别有一番滋味。饶是薛令姜这种不大爱吃肉类的人,也能吃得下去。
一盏素粥,一笼包子,倒真使她的胃暖和起来,连心中那种郁郁不平之气也一并冲散了些。
薛令姜倚在枕上,对月牙儿浅浅一笑:“多谢。”
她微微侧首,望见冷雨敲窗,一声叹息:“我好像把什么都搞砸了。”
月牙儿握一握她的手,柔声说:“这有什么,谁没个难过的日子?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一夜安睡。
第二日,薛令姜醒来时,一夜的风雨已停。隐隐约约听见前院的人声、炒菜声、笑声,像隔着屏风看花,朦朦胧胧的烟火气。说来也奇怪,平日里有一点声音,薛令姜都很容易惊醒。今日她却一觉睡到天光。
她推开窗,原以为会见着阴沉沉的天和满庭落花,谁知窗才开一条小缝,阳光便努力地从这一线之间挤出来,投在青石砖上,画出一道金黄色的光。
倒是个好天气。
她倚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忽然听见一个声音。
“你睡得倒好。”
寻声一看,是柳见青。
她应是精心梳妆过,立在庭前,像是要出门。
薛令姜问:“絮因呢?”
柳见青微扬着下巴:“你的丫鬟和月牙儿一同去赵府,给你拿换洗衣裳去了。”
她嘀咕道:“就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傻丫头,迟早得吃亏。”
这话听在薛令姜耳朵里,使她蹙了蹙眉。
等到晌午,月牙儿和絮因才回来。絮因手捧着一个大包袱,一进门就眉飞色舞同薛令姜说:“萧老板可神气了,把那些人辩驳得无话可说。还没带脏字的把赵三爷说了一顿。哈哈,娘子你是没见着,三爷的脸色跟开了染坊铺子一样,红一阵青一阵。”
絮因忙着将带回来的衣裳放好,一面折衣,一面回头说:“我只带了一些东西来,幸亏之前萧老板劝我们将投资杏花馆的分红存在外头钱庄里,不然还不知道要扯皮多久呢。”
薛令姜听完,有些担忧的望向月牙儿:“你又何苦去得罪他们?”
“谈不上得罪,”月牙儿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赵老太太算是个讲理的,答应你在这儿小住七日。”
其实这话并不全真,她上门的时候,赵府众人的态度很不好,颇有些以势压人的感觉。一直到月牙儿脸色沉下来,放话说她敢直接出去将贵府宠妾灭妻,拜高踩低的事宣扬出去,看赵三爷的前程还要不要时,对方才终于肯好好坐下来谈。
喝完茶,月牙儿同薛令姜说:“你先安心在这里住几日,想清楚了,再回赵府同他们谈。”
薛令姜苦笑起来:“谈什么呢?”
“随心罢,左右还有几日,你慢慢想。”
月牙儿看了眼天色,已经快到午饭时辰,便连忙往外走:“我今日和人有约,不在屋里吃午饭。薛娘子只管把这里当成你家就是,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同伍嫂说。”
她提着裙奔出去,果然瞧见小桥旁,杨柳下立着的吴勉。
他也不知等了多久,手里拿着一卷书,看得入神。
“抱歉,我来迟了。”
听见月牙儿的声音,吴勉合起书页,抬眸看向她:“不急,事情处理好了?”
“算是好了罢,其他的就要看薛娘子自己了。”月牙儿轻轻跃上小河边停着的乌篷船,船板也随之晃起来,很好玩。
真是小小的乌篷船,对这面并排坐,膝盖能碰着膝盖。
吴勉有些不自在的瞥过头去,只望着船外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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