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方无突然说起这样的话来,让沈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是……”她眨了眨眼，磕磕绊绊，半晌才道,“唐棠也不见了,我要去找她。”

谢方无原本想劝沈乔离开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低下头沉默地看着她。

他这番作态，沈乔一时拿不准自己该怎么办，莫名有些心虚和害怕，低下了眼。

“……好。”半晌,她听见他温声道，“我带你先去找唐棠,找到之后，你们就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再出来了,知道吗？”

谢方无都这么说了,沈乔自然不会故意和他对着干,忙不迭地点了头。

见她肯安静听话，谢方无放开了一开始挟制住她的动作,反手握住沈乔的手腕往外走，边走边问：“唐棠往哪里去了？”

“……不知道。”沈乔摇摇头，“还没来得及问,刚才那两个师兄就被带走了。”

谢方无叹了口气，又问：“那你觉得她可能往哪里去了？”

他了解沈乔,沈乔戒备心强,心思重,唐棠一言一行她肯定都暗自记在心里研究过，唐棠的心思，她肯定知道。

果不其然,沈乔想了想，就回答说：“唐棠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凑热闹，要么是混到茶馆去听说书，要么就是去梨园听戏了。”

顿了顿，她又拧起了眉头，说出第三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是她发现五长老和王师兄一晚上都还没回来，就偷偷找去五长老除妖的地方看笑话了。”

如果唐棠真的是偷偷跑去找五长老了……那现在无涯仙宗的弟子就只剩下她和谢方无还在外游荡了。

“如今时辰尚早，”谢方无也道，“街上没有几家茶馆戏院是开着门的，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唐棠恐怕也……”

“那怎么办？”沈乔问道，“这里离苑州那么近，到底是什么邪祟敢在此作乱？”

她努力开始回想书中剧情，依稀记得齐世扬从无涯山到苑州的路上也是一路波折，但是齐世扬整本书里遇到过的妖魔鬼怪加起来都有三位数了，穿越一年了，沈乔一下子实在想不起来临近苑州的城镇里都有些什么妖魔鬼怪。

……想想也真是挫败。

她明明知道剧情，可利用剧情最多的却是在防范对她没有恶意的谢方无身上。

“我会把她带出来的。”对于沈乔的忧心，谢方无并不以为意，只承诺道，“你先找个地方等着我。”

“我也去。”沈乔却否决了他的提议。

谢方无又叹了口气。

“……你总是这样，”他低下头来看沈乔，太息一般轻声对她道，“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清朗的眉眼里难得带着几分惆怅。

“从前我就和他们都不一样，他们念书念得好，有夫子夸奖，我想要念书，爬上墙，远远地偷望一眼，却要被母亲责罚。”他伸手抚上沈乔的脸，指尖冰凉，沈乔瑟缩片刻，意识到失态，又强自镇定下来，听他继续诉说，“你说，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越发轻柔下来，眉间若有似无的惆怅又凝聚成了阴郁不平之色。

“我想对你好一些，无论什么我都愿意做，可为什么我怎么做，你都不喜欢我呢？”他又低声问起来。

为什么无论他怎么做，沈乔好像都不会更亲近他一些？

为什么其他人做了好事，就会被喜爱称赞，而他费尽心思做一个光风霁月十全十美的大师兄，却什么都得不到？

他不明白。

谢方无抚在沈乔脸上的指尖摩挲向下，逐渐转向脆弱的脖颈，他微低着头，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神情也冰冷了几分。

沈乔捏紧了衣角，心一颤，想起来邓兰絮说过的，谢方无有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