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皮球,滚皮球

圆滚滚,白花花

咕噜咕噜转呀，是谁捡到了它

...

沙哑的男声在耳边断断续续地响,听得人难受。

楚觞不满地翻身，一个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强烈的撞击下,才让她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些。

这是...哪里？

飘飞的妃色帷幔,大红色的被褥，朱红的木制家具...满目是铺天盖地的红，鲜艳夺目的红，惊心刺骨的红。

云殿！

楚觞心生不妙,迅速爬起夺门而出。跨越正堂,穿过前厅,用力推开沉重的暗色大门,血腥的风带着死寂与绝望蜂拥而来...

昏暗的魔道大地上，尸山堆砌于血海之上,白色的骨头、金色的骨头、紫色的骨头泡在血水里。大抵不知泡了多久,不论什么颜色都染成了红色。天上破了个大洞，云层汇聚成硕大深邃的漩涡,呼啦啦倒扯着风。

高高高高的骨山上，一道瘦削的身影呆呆地盯着这片沉寂的景象，嘴里哼着不知名的童谣。

悠长的、愉悦的...

约莫是听见了声响,他转过身来。

楚觞愕然地看着他。

看着他扬起一个笑容，如果忽略那几乎遍布了浑身上下以及脸上的正在扭曲蠕动的紫黑魔虫的话，那个笑容定然是干净而纯粹。

“师尊呀,早”

楚觞哆嗦着嘴唇，她想问虞玉怎么回事，也想问他把阿凡怎么样了，可是面对这样一个人，再说不出一句话。不管怎样，这已经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彻底被魔气吞噬了啊。”从沉睡中醒来的掌星探出一个头，扒拉着她的袖口哀叹道。

虞玉站起，转过身，把手里的东西又往怀中带了带，而后从骨山之上一步步得朝楚觞走来。

楚觞看见他抱着的东西瞳孔紧缩，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

白净如玉的骨上还留有些血丝，那竟然是不知谁的头盖骨？！

她心一揪紧，果断转身就逃：

“爷爷，别呜呼哀哉了！快点走，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可掌星许久都没有回话，楚觞低头看去，只见他兀自沉默，眼里带了她看不懂的歉意与哀悯。

“爷爷，还在等什么？！”

“...娃娃，逃不掉的...现在只有你能阻止他了...”

“什么意思？...”楚觞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有些茫然与懵懂，心头隐隐有种不安感。

掌星长叹一声，索性不再躲藏。从她的袖口里飞出来，落到空中。

“女娃娃，老夫也不瞒你了。自天地诞生始，仙魔便共存一世。魔族是大恐怖，仙族不知多少次覆灭魔族，可从未成功过。”

“它如跗骨之蛆，难以根除；又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无论是谁，只要与魔族沾染上一星半点的关系，终会招致毁灭的结局，就像你身后那个娃娃...”

楚觞下意识地转头望去。明明已经是天地大能，可虞玉就是一步步全凭自己的脚步在追赶她，踉跄地、扭曲地、缓慢地...

看不清的面庞上扬着满足的笑，目光自始至终追随着她，不曾移开过一次。

“他...会怎样？”

“好一点是身死道消，差的就会成为魔族再次复生的养料。生生世世摆脱不得，承受地狱般无尽之苦...”

楚觞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掌星看着她，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了：

“老夫说无论是谁都会落得这样的结局其实是不对的，有一个人绝对不会...”

“是我，对吧”楚觞打断他，接着说道：

“因为是我创造了这个世界，而魔族，也诞生于我的笔下...”

“如果只有一个人能够彻底断绝魔族，那个人只有我。而这，就是因果，从我创造这个世界开始，因就存在了...”

“爷爷，你引我入因果道也是为此吧。若是不悟因果道，我就无法彻底溃灭魔族。而你先前同我所说的结因还果，也只是掩饰目的的措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