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啸威站在屋子里,看着对面气势汹汹走来的县令大人,背着手仰着头,稳如泰山好不露怯:“大人今日上门怕是不赶巧了,府上恐有变故,大人您还是早些离去吧,等事情了解,草民必会亲自到府上致歉。”
“你出来。”袁峰对屋里的美中年招招手。
曲啸威岿然不动道:“我不出去。”
“你怕了?”
“呵,笑话,草民无所畏惧。”
“那你出来啊。”
曲啸威手心冒汗,心里打鼓的打量着不漏一丝惧意的袁峰,难不成县令压根不知道黑纱雾的厉害?不能啊,他身后那些可都是有年头有经验的妖怪捕快了,不可能连夭厉的黑纱雾阵都认不出,就算这些捕快认不得,虺冰也不可能认不得,这小子可是招摇县建城以来活得最久的妖怪。
曲啸威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自己确实比虺冰还小了三岁,看看他胖嘟嘟但满脸的胶原蛋白,再看看自己貌近中年的模样,曲啸威差点落泪,都是蛇,凭啥驻颜术差距这么大,但转眼一想,自己都儿孙成群了,虺冰还是独蛇一根,这心里好像又平衡了。
谁也不知道转息之间曲家族长脑子里想了多少东西,脸上还是那么威严,气势还是那么强大,面对袁峰召唤他的手势,微微眯起了眼睛:“大人,不如您进来说话?”谁出去谁傻子,这新任县令摆明了不走,他也不敢让这人真在自己这里出事,只能让人进屋。
“好。”袁峰也不客气,抬脚就走了进来,越过曲啸威在大厅里找了个座位就坐下了,虺冰站到他背后,悄悄将他拎了起来,往主座上走。
袁峰:“……”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官服,恍然大悟的跟上大神的脚步,坐在了曲啸威家主的位置上——他忽略了,他是招摇县令,在招摇,就没有比他更尊贵的身份了,无论哪家的家主长老,都得靠边站。
袁峰偷偷看了曲啸威一眼,见他不但没生气,反而还理应如此的表情,心就放了下来,等人都进来后,曲啸威站在下方也没落座,一副垂首等着他问话的模样,袁峰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曲世林可在?”
曲啸威疑惑的抬头:“回大人,林儿目前不在府中,我这三子闯祸了?”
袁峰暗暗观察曲啸威的神色,凭他多年识人的眼力,曲啸威要么真不知道曲世林做了什么事,要么就是他演技太好了,袁峰看了眼外面已经压下云头的黑纱雾,确定曲府确实有问题,才说道:“有件案子本官怀疑与令郎有关,所以前来询问一二,他去了哪里,你可知道?”
曲啸威狠狠骂了一声:“这小蛇崽子,成天就知道闯祸,让老子给他擦屁股。大人,小儿顽皮,若此案真与他有关,草民绝对亲自扭送他到衙门认罪伏法,就不知,他犯得是什么事?”
曲啸威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有掏钱补偿受害者的心理准备,不管曲世林怎么被判,受害者那边肯定要好生安慰,只希望县太爷能见他态度诚恳的份儿上,轻判小儿的罪行。
显然,曲啸威的心理建设建的不太牢靠,听到袁峰抛出的问题时瞬间傻了。
“你知道结缘印吗?”
曲啸威整整傻了三十秒,脑子里都没转过来这败家玩意跟自己儿子能有啥关系,还以为听错了,小心翼翼的确证:“大人您说什么?”
袁峰:“结缘印,曲族长可知道?”
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曲家祖上还封印过半本残卷,后来整个家族因此差点被灭族,当年的曲家族长直接毁了结缘印阵法手稿,自此结缘印的阵法才在东土之巅销声匿迹,那段悲惨的记忆烙印在每一条蛇族的记忆里,曲啸威怎么可能不知道,听到这三个字他的蛇胆都要抖三抖了。
曲啸威敛去神色,暗暗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乱颤的小胆子,回答道:“结,结缘印乃是邪术秘法,妖族里少有不知道的,大人说起此印,难道与这案子有关?”
“今晚是全月夜。”袁峰突然说道,看到下方的曲啸威脸色瞬间白了,继续说道:“我半月前收了一只夭厉,此妖与我儿关系甚好。七日前,我看到曲世林在街上公然性-骚-扰招摇书院的夫子元辰,并用妖术想要迷惑此人。三日前,服刑犯人赵士从北山被人救走,同日招摇书院的夫子元辰不知所踪。”
袁峰每说一句,曲啸威的脸色就白上一份,他突然抱拳说道:“大人,凭此就断定我儿与此案有关,是在太过牵强。”
袁峰:“对,确实太过牵强,我原本已经排除曲世林的嫌疑,但是今日我儿与夭厉在街上遇袭,赵士二人劫走,并打上同行的其他学生,如今夭厉的黑纱雾阵笼罩在你曲家,你说,这是为何?”
袁峰从座位站起来,走向门口,曲啸威晃了晃,强稳住心神道:“您,您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