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瞪大了双眼。

玛奇玛小姐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大了。

卫宫劝服自己：玛奇玛小姐不是坏人。她救了自己，至今为止也没有去害任何普通人，和镇子里的大家都相处得很好。但是。既然那份强大的力量不是从恶魔身上得来的话，为什么不会任何魔术、家人被恶魔杀掉的她，要在地下室里饲养恶魔？这恶魔好像还和她很熟，看起来关系挺不错的，对自己很友善，还听她话不杀人，好像也不是什么坏恶魔？

搞什么。他想。恶魔怎么可能不是坏的呢。

自己真是被弄糊涂了，居然认真听恶魔的话，认真想恶魔也有好坏。

说起来恶魔这种东西居然真的存在——

“她那时候还挺小的，比你现在就大一点。吓唬吓唬就要瞪人，要哭不哭的强撑样子可好玩啦。后来就不好玩——呃！！！”

砰！笑嘻嘻地说着八卦的恶魔脑袋突然炸开，血肉烟花一样没了半个，挥舞在空中的双手瞬间僵滞不动。

“未来恶魔，我没有允许你显形哦。再不乖的话我就不饲养你了。”属于玛奇玛的声音从地下室的入口处传来，少年仰头一看，见女人已经换上了睡衣，金眸在明暗之间冷漠地闪耀着，食指正对着恶魔的脑袋，“小切嗣，食物取好了就上来吧。”

恶魔噤声消失。

少年一骨碌从破沙发上爬起来，抓着冻牛肉乖乖进厨房里帮忙去了。

晚饭是日式咖喱牛肉饭。

女人分餐时精致的侧脸映在少年墨黑的眼里，扎起编在脑后的淡粉色长发有种温暖的感觉。像妈妈。被她伸手抹了一下嘴角菜汁的卫宫切嗣想。不，应该说像姐姐更合适点吧，玛奇玛小姐看起来很小呢。

“玛奇玛小姐，我离开之后，你一个人怎么过啊？”少年问。

“我是个恶魔猎人。所以这之后会和教会合作，专心猎杀恶魔和死徒，以及抹杀任何力量远远超出界限、为人类的生存带来巨大危害的存在。地下室里那只，我偶尔会让它给我帮忙，干掉那些比较麻烦的恶魔。”粉发金眸的女人说罢放下手里的餐具，笑着把纤长白皙的食指移到他嘴前，命令道，“小切嗣，把你的东西舔干净。”

恶魔……猎人……抹杀……危害……帮忙……舔干净……？

还在思考玛奇玛前两句话是个什么意思的卫宫，下意识地听话舔了她的手指。因为不够干净，还吮了一下，是咸香的，带着肉的味道，于是用舌尖卷着又舔了一下。

玛奇玛笑出了声。

听到她笑声的少年咋一反应过来，立刻整个人都红成了一片，脑子也乱了，又生气又害羞：“玛、玛奇玛小姐……！！”

玛奇玛笑得更厉害了，把被吮吸过的食指顺着嘴角慢慢抽出，点在他脸颊上，带着湿度狎昵地蹭到了下颌。

“真乖啊，小切嗣。我喜欢听话的好孩子。”

卫宫脑子嗡嗡作响。他红着脸把饭吃完把碗洗了抱着毛巾跑去浴室洗……玛奇玛小姐刚刚回来的时候就是在这里洗澡的！半大的少年抱着脑袋和肥皂泡一起蹲在了浴室里，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啊，疯了，根本没法思考！连晚上的梦都都变成了乱七八糟的内容，色彩斑斓，暧昧糜乱，毫无廉耻，第二天醒来还发现底裤湿了……！

·

娜塔莉亚来的时候，卫宫切嗣几乎是逃一样收拾好东西，迫不及待地立马就想跟着她跑了。

这孩子两个月前黏玛奇玛的那股劲头，现在全都放在了娜塔莉亚身上，相当听话不说，还用幼猫一样惊慌失措的求救眼神仰视着她，搞得受到了热烈欢迎的女性赏金猎人对此相当不习惯。

“呼。”娜塔莉娅对孩子吐出一口烟，看他呛得咳了两声但还是坚持着不躲，脸一直很红，微微夹腿，左看右看就是不看玛奇玛，很轻易就看出了门道，不由觉得有点好笑，“我说玛奇玛，这小子是不是思春期到了？小孩子脸皮薄，你不要逗太凶啦。”

“思春……！？”卫宫脸爆红，一副被踩中了尾巴的样子，“才没有！”

“应该是吧。但是娜塔莉亚，小切嗣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哦。”

在门口送别的玛奇玛也笑：“他已经是个对事情有判断能力，性发育基本成熟，有行动能力，能够亲手剥夺他人生命的个体了。他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起责任了——要跟着娜塔莉亚好好学哦，小切嗣。你手里，有着很多人的命呢。”

女人说着，漂亮的金眼睛落到卫宫身上，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一双眼，笑得也那么好看，却让人感到了彻骨的冷。

少年原本因为害羞而红润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娜塔莉娅蹙眉：“玛奇玛，你对他太苛刻了。朝夕相处的亲人死徒化后当机立断下手，就算是成年人都很难做到。就算是我这一行，也照样有因为下不去手导致事态恶化的。更何况他才十二……”

“不，玛奇玛小姐说得对。娜塔莉亚小姐，谢谢你，你是个好人。”少年背着自己收拾好的行李，拉住了娜塔莉亚的手，乌黑的大眼睛变得有些空洞，“我会尽早学成归来的，玛奇玛小姐。”

“真是乖孩子。”玛奇玛温柔地笑着，目光移到了站在一边抽烟的赏金猎人身上，“那就拜托你了，娜塔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