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梓瑶咬牙。
“我想见他一面,可有办法。”
陈云棋点点头。
“我本就打算今日看望院长,先生随我一起吧。”
*
大牢可不是什么舒服的地方,阴暗潮湿还有股说不出的怪味,地上还时不时窜出几只虫子。
“两位公子请。”
狱卒头头侧身让人进去。
视线在其中一位公子的身上多停了几秒。
他的下属压低声音道。
“早就听闻衡山书院的学生吹嘘他们那有一神秘先生,满头华发、仙风道骨,疑似仙人下凡。
本以为是夸大之词,没想到竟然还真有如此人物。”
另一个狱卒感叹一声。
“我没学问,说不出什么好听话,只觉得那公子一进来,咱们这不见光的大牢都亮堂起来了。”
“这般人物家世必不普通。诶,你们说那几个老头能被救出去吗?”
狱卒头头眼一瞪。
“什么老头,那些都是当世大儒,言语尊敬着点!”
等到几个下属连连点头应是,他又道。
“刚刚的那话莫要说了,想要性命安稳,有些事就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妄议的。”
虞梓瑶进来后就看见了五个老头子,一个个都干瘪精瘦,看上去面容憔悴。但是那眼睛却有着不一样的精气神。
毕竟心中没有坚定信念的人,谁会抱着明知会死的心去做这事。
“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打断了虞梓瑶的思索,她快走几步来到了一个单人牢房前。
就看见衡老头伏在稻草堆上正不停的咳嗽,似乎比她上次见还要严重了。
而前面空地上放了一个碗,碗里有冷掉的药汤。
衡老头看见他们,露出一个笑容。
“咳咳,云棋来了啊。”
他随后又看向虞梓瑶。
“近来可好。”
虞梓瑶面无表情。
“我不好。”
这时,边上传来了声音。
“这便是你一直说的夏公子?”
虞梓瑶转头一看,说话的人正是其余是个老头中的一个。穿着黄褐色的宽袍大袖,坦然盘坐在稻草堆上。看架势似乎是在打坐。
“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
衡老头咳嗽几声,笑道,声音还带着些得意。
那老头哼了一声,闭上眼睛没再说话,其余三个同样不言不语。
衡老头自觉赢了,眼睛多了些神采。
只是看向虞梓瑶,他又有些心虚,但终于还是问道。
“皇城情况如何,蔡家可有什么动作?”
虞梓瑶:“你希望如何?”
看衡老头不说话,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冷漠道。
“大太监刘泉被抄家问斩,被押解于闹市时当街自刎,临死前高呼。
天子年幼,蔡家独大,百姓只知蔡而不知齐,国之危已!”
衡老头再次咳嗽起来,脸上带上了苦涩的笑容。
“呵呵,满朝的士大夫,结果却只有一个阉人说了真话。”
“他也只不过是想临死前给蔡源找麻烦而已。”
理智上,虞梓瑶知道衡老头是为了这个国家,无论结果与否,他的精神是值得人敬佩的,但是情感上,看着亦师亦友的衡老头上赶着送死,她心里酸涩的慌。
同时她也满是困惑。
“阉党蹦跶不了多久了,蔡源也自有王家对付,你那么急到底是为什么?”
“不是那么简单的。朝堂不稳,争斗不断,那就是国基不稳,咳咳。
倘若任由他们争斗下去,禹城之事就是前车之鉴!
更何况,蔡源此人野心颇大,哪怕权倾朝野他也不会满足......咳咳咳!”
陈云棋在边上听的心惊胆战。赶忙道。
“衡院长,歇歇再说。”
衡老头深呼吸几下顺了气,眼神闪烁泪花。
“天子年幼,豺狼虎豹环伺,自古便是祸乱之根,到时候填进去就不只是我们这几个老头子了。
唯有先除了蔡源,蔡家群龙无首,才能面前把眼前的祸乱压下去。”
“可是......院长,蔡源势大,除他岂是易事。”
陈云棋呐呐道。
他其实更想说的是,院长等人的联名谏言除了让蔡源的名声臭了点,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虞梓瑶却联想到了那个老太监。
猛然沉下脸道。
“你们这样岂不是帮了王家?!”
蔡源名声一臭再臭,自然现在和他对垒的王家就有了更多出手的机会,同时王太妃升为王太后也会轻松许多。
“养虎为患?”
走了一个蔡家又来一个王家?
“王家乃是天子血脉相连的母族,地位超然的世家大族,自周朝延续到现在已经几百年之久。
他们比之蔡家更要爱惜羽毛,重视家族传承。一百年前他们没有取而代之,那么一百年后的今天,不到迫不得已,他们必然不会取而代之。”
边上打坐的老头子慢悠悠的道。
衡老头闭了闭眼道。
“虽然外戚势大,但这是如今唯一的办.......咳咳咳,咳咳!”
衡老头咳得喘不过气,紧接着呕出了一口淤血。
瞬间他的面色更加灰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