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傅赐玉是真的认为，爬山之后是与殷华的最后一次见面的。

然而偏偏就是要事与愿违。

结束表演后的下一周，殷华去上学的时候就出了事。

她到班上的时候，看见一群人扎堆在一起。以为又是在谈论什么学校八卦，结果发现那群人是在看自己的位置。

桌子被倒扣在地上，椅子也被放倒，原本抽屉里放的书乱七八糟地铺在地上。

周围看着的人一群，只是没有一个帮忙捡起来一本的。

殷华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沉默无言。冷若寒霜的眼神环视一圈，扫过围观的人群。

忽然敢感觉周围冷了几度。他们以为她要说点什么，或者是去找老师解决。然而都没有，她一个人默默地把所有的东西整理好，又用纸巾擦了灰尘，跟没事人一样坐在位置上掏出了课本。

第一天是这样，第二天她来的时候也是。

桌椅被倒扣，书本被乱放，乱糟糟的一片。

还不只是这样。

下课的时候，她班主任还亲自来找了她。

上次找她是表扬学习进步，这次看班主任的眼神就知道不是好事。

果不其然的，一进办公室，林老师就用问罪的语气对她说：“我之前就听说你们话剧社是不是牵扯了高三的人？”

“是。请问有什么问题？”殷华站直了身子，居高地低头看着坐在办公椅上的林老师。

她知道早来晚来，总会来的。

林老师气势被她这么一瞪，莫名的小了几分，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问，“你们社团的活动，高三怎么能参与？这样会影响到的。而且我听说傅赐玉参加了。”

他只是个高二的班主任，也不是话剧社的负责老师，实际上是没有权力管高三和社团的事的。

但是有人把事捅到他面前了，不解决又不太好。这才想把殷华叫出来问责。

“傅学长是自愿参加的。”

她是有和他表达过希望他回来的意向，但从未“强迫”过他。

林老师听着就不对味了，他自己也教了殷华一段时间，知道她会抬杠，没想到她这么没有眼力见。

只要她低头认个错，他就打算放她回去了，没想到她这么倔。

“那也不行！傅赐玉是我们三中太难得的人才，这些事都可能会成为干扰他的元素。你们不能这么自私的。”

“我们自私？”殷华真是要被自己的班主任气笑了。

林老师嘴刚开想说点什么，殷华没给他那个机会，继续说着自己想说的话：“老师你应该看到了上次月考的成绩排名吧？请问他掉了吗？请问他被影响到了么？”

“有时候影响是察觉不到的，千里之堤会毁于蚁穴。”他只能干巴巴地憋出这样一句话。

强词夺理。她现在看林老师的目光带上了不屑，听风就是雨，甚至都没问他们做了什么，只知道他们有活动就来说教。

甚至这个班主任连问都不曾过问最近班上她的课桌老是被人倒扣的事。

真是“称职”的班主任。

见她不再答应，他还觉得是自己压过她一筹，立马又开始讲大道理：“我当初看到你老是放学不回家就提醒过你了，以为你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知道我的意思的，没想到……”

“那真是对不起老师了。我就是个‘不懂事’的人。”

这样的“懂事”，她才不要。

只是——她这班主任说的话提醒了她。

当初她就奇怪为什么从来不管他们课后做什么的班主任，怎么就偏偏问过她放学之后去哪里的事。现在看起来这局棋她们是真的下得挺大，从那么早之前就开始下子了。

现在只不过开始收网。

但是，这些有用吗？

殷华勾起个嘲讽的笑容，眯起狭长的眼睛，内里闪烁过狠厉之色。

被班主任训完回班的时候，班上的人都走光了。暗沉昏黄的夕阳透过玻璃窗洒满教室，就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包在座位上，徒添了恐怖诡异的氛围。

她整理好自己所有的东西，刚左拐要离开教室，就撞上了傅赐玉。

他步伐有些急促的赶来，头发都还在飘荡，气息却一点也不紊乱。

那双沉沉漆黑的眼睛盯着她

打了照面，他便开口：“我听说了你的事。”

“哦。”殷华蛮搭理他一下，见他神色语气平静如常，就像是在询问今天天气好不好一样，听不出来一点关心的意思。

若是旁人，可能还会自怨自艾一会为什么没人关心。殷华不会。

别人的关心只能起到慰藉的作用，想根本解决问题，还是得靠自己。

傅赐玉又启口想说点什么，殷华立马给他打断：“你越出面处理越乱。这种事，就是要以暴制暴。”

听到这样的答复，傅赐玉有些哑然。

他今天赶来的举动，就已经有点超出他最自己的认知了。

在学校里传的最快的两种消息：□□，还有八卦。

上次表演一结束就有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传开，天神下凡等等说法他都听过，也有人想来试探他。对上傅赐玉那张不近人情冷淡至极的脸，都是无一所归。

他本人实际上对于学校里那些流言风声从不上心的。偏偏在听到了她的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来。

他明明就知道的，这样的事伤不到她一分一毫。可心里就是按不下，就算没事也想看看。

而且他觉得，会发生这样的事多半与他有关。

见他神色犹豫，殷华觉得他也太不相信自己了。这样的事，她碰上的多了，不差这一次。

于是她极为自信地和他说：“你等着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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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他便知道了她到底是怎样做的。

她日日放学后特地跑来高三这栋楼，给傅赐玉从些吃的喝的。闯进高三的班级也不带燥，极为直接地放下东西，随后边走。

傅赐玉虽然觉得诡异，但并没有拒收，大部分都私下交给蒋问还回去了，但有一部分是收下了。

某种程度上默许了殷华的这种行为，也是在配合她。

这样原本就存在的谣言立马愈演愈烈。

没过几日，殷华和傅赐玉，这两个名词就被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在校园的各个角落里都能有所耳闻。

甚至连殷华自己人的谭平、滕莲都抱着八卦的心态想来问是怎么回事，都被她笑着打回去了。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最近的放课后，总是殷华留到最后。留到太阳落山，留到校园内的路灯尽数打开，只剩高三的晚自习上课声充斥在校园内。

班上的人一方面好奇她和傅赐玉的事，一方面又畏惧她这个“怪人”，不愿扯上麻烦，对她敬而远之。对于她留下的事，没几人去深究。她留下后的第二天，桌椅依旧被倒放。

所以没有人知道，她是留到每天留到最后，只是并不待在自己班级内，而是在隔壁班自个儿做题。

哐当的一声巨响炸开后，原本面无表情写着题的殷华缓缓露出了狡诈的表情。

她优雅地从座位上起立走到自己班门口，一双狭长的眼睛微眯，双手抱在胸前，“我想都不用想会是谁做的。”

被抓了个正着的邱素也没恼怒，讥笑着问她，“你猜到了又怎么样？去给他告状啊。”

邱素是真的忍不了那些谣言了，明明自己天天给她施加压力，可这人还是跟没事人一样在校园里蹦跶，甚至更夸张地扒上了傅赐玉！

那天她亲眼在台下看到，就眼前这个人打了傅赐玉！打了那个傅赐玉！

她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