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烛婴是谁?是了……是东焱帝……
他猛地睁开眼,耳旁传来嘈杂的谈笑声,还有小商小贩的吆喝声,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祥和,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挡住迎面刺眼的阳光,这才看清房中的布置。
屋中干净整洁,床单被套都是粗布细细裁剪,地上没铺厚厚的波斯地毯,帷幔并非层层叠得的金丝绸缎,光脚踩在地上还有些许凉意。
这间房子虽好,却并非是昭义王府。
他试探着走到门边,轻轻推开木门,陡然间,一侧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醒啦?”
丹斐这才松了一口气,见来人是赫连盛,便也没有刚刚那般小心谨慎,他左右张望一番,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儿是什么地方?”
“北界的客栈。”赫连盛言简意赅道,把他推了进去,“你头还晕吗?”
丹斐摇了摇头,有些好笑道:“我本来就没事呀。”
赫连盛走进屋中,径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在门外守了一天了,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呢,“他们找到你的时候,你都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
丹斐心中狐疑,不对呀,他明明是要送小王爷去北界哨口,怎么会晕过去?他突然心中一惊,连忙拉过赫连盛,急声问:“小王爷呢?他去哪儿了?”
赫连盛一巴掌拍开他,咕噜噜喝了一大口凉茶后,才舒了口气。
“他没事,在隔壁疗伤。”
闻言,丹斐提起的心终于能够落尽肚中,赫连盛却不错过这个打趣他的好机会,撞了撞他,揶揄道:“你怎么害怕得晕过去了?有我拖着罗十八,你怕什么?”
丹斐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我可能是才化形吧。”
他不敢告诉赫连盛,自己对那段时间的记忆已经全部忘记,等醒过来便已经是在这间客栈之中。这可真是太古怪,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自己居然吓到晕死过去,要是被小王爷知道,说不定又要笑话他了。
丹斐好奇地拉过赫连盛,要他多说说救傅清寻的细节,可赫连盛哪儿知道呢,他也是途中被萧景云派来的神武军所救,罗十八被押回了人界,他便稀里糊涂地上了马,等打了个瞌睡之后,便被人叫来守门了。
“庆缘说,等师父醒了,要去宫中见白大人,说不定还要再打上一场。”赫连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丹斐却没他这么大的兴致,只是撑着头心中担忧,小王爷说让他在府中等着自己回来,可是自己一言不合就跑来北界,会不会惹他生气?
门口传来“吱——”地一声轻响,一双厚底皂靴从屋外走了进来,丹斐抬眸一看,便落入一双深不可见的眼眸之中。
傅清寻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衫,骨节分明的手拢着外袍,白发未束,披在肩头,他斜靠着门框,朝赫连盛点头示意,淡淡道:“你先出去,我有事和丹斐说。”
这气氛着实太过诡异,赫连盛连忙脚底抹油,连丹斐求救的眼神也来不及细看,便匆匆同傅清寻擦肩而过,还颇为贴心地关好了门。
丹斐:!!!
傅清寻身上还缠着绷带,微微一动,伤口便牵扯到全身的筋脉,他便只能轻声说话,单单只睨了丹斐一眼,后者便顿觉如芒刺在背,脖颈凉飕飕的。
“我离开王府时,说的什么?”
果然,还是来了!
丹斐咽了咽口水,小声道:“说……让我在府里等你。”
“那你为什么来了。”傅清寻淡淡问道,眼中却没有笑意。
“我……”丹斐哑口无言。
“我王府中人做了错事,是该受惩罚的。”傅清寻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扳过他的下巴,轻声道:“要怎么惩罚,你来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