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尹如姝幽幽开口。

“齐儿，你可曾尝试过失望的感觉？”

“嗯？”齐儿专注干活，没明白小姐的问题。

尹如姝并不期待真能从齐儿口中得到答案，她只不过是想找个能说话的人倾诉。她的问题，她的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尹如姝在今日之前，也从没想过，自己会对宴席上的事有所介怀。她努力劝说自己转移注意力，别去计较那些细枝末节甚至只是一闪而过的感受。可是她的心里，就是闷闷的不舒服。

“我也不知怎的，今日见了永王，反倒是觉得紧张。”

齐儿这些日子都陪着尹如姝，很清楚太子送来的接待流程已经被小姐翻看了许多遍，所有细节几乎都能倒背如流，刻在心中。她也相信尹如姝的能力，不会临阵怯场。

“公主妃早已做足了准备，为何还会紧张？”

尹如姝就着眼前的热气，轻叹道：“这紧张之感并非来自于旁人，也并非来自于那盛大的场面。我却是因为永王，而感到紧张，甚至有些不适。”

齐儿是不清楚永王跟公主之间那些陈年纠葛的，但好歹也是个信和国的王爷，想必来头不小。

“那位永王是不是很凶？”

齐儿想着，小姐在将军府里虽被漠视，但小姐向来都能自娱自乐，顶多有时候会因为夫人的忽视而伤感。但印象中，尹如姝并没有真正怕过谁。难道这位永王，是个凶神恶煞的人？

“他一直挂着淡笑，并不凶。若他不是前来纠缠公主的，我倒觉得他也许是个容易相处的人。”

齐儿听尹如姝这么一说，似乎有点想明白了。

“难道，公主妃你是在吃味？”

尹如姝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一个从未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词，感到陌生的同时，还带着几分抗拒。

“吃味？我吃谁的味？”

齐儿抿嘴笑着不答，手上的动作更勤快了。难得见到寡淡的小姐这副迷茫的样子，竟让她有几分高兴。在将军府里的这些年，尹如姝总是一个人将所有委屈都收了下去，从来不哭诉自己的处境，可是齐儿还是心疼小姐。

入了宫，虽说不如在外面那般自由，可是小姐却成了地位显赫的公主妃，谁也不敢再轻视她的存在。就连她这个做丫鬟的，都沾了几分主子的光，跟着受了不少重视。齐儿最高兴的，不是处境的改善，而是尹如姝的情绪开始有了明显变化。

这在她入宫之初就有了隐约感觉，直到今日，齐儿终于确定：尹如姝开始变得会在意了。

“永王仰慕小公主，而小姐是公主妃，自然是对永王的出现不高兴的。”

齐儿这简单的一句话，像是把之前一直朦朦胧胧的迷雾拨开了，尹如姝的心更加乱了。她的不适是源于永王的求亲？她的紧张是因为担心小公主被抢走？

越想越觉得身上发冷，尹如姝赶紧打断了发散的思绪。

回到卧房，萧锦苡的动作比她还快。散着长发的小公主此时正穿着一件松散的睡袍，斜躺在榻上，手里竟还拿着一本书。

“这么晚了，公主还在看书。”

看到尹如姝回来，萧锦苡随意地把手往手边一搁，笑道：“这不是等你等得有些无聊，随便找本书看看。”

尹如姝此刻见到萧锦苡，心情有点复杂。刚才齐儿的话，看似无意，但却不偏不倚地在她心里敲了一下，令她心泛涟漪。这阵余颤尚未完全消退，此时正面萧锦苡，她有些不敢正眼去看她。

萧锦苡似乎并没发觉尹如姝小小的情绪异常，她刚才一直在思考，如何趁热打铁，让永王彻底死心。因为永王了解她，她对永王的了解也有几分。今日在宴席之上，正是当她跟尹如姝开始互动后，永王的脸色就开始变了。

“明日我打算再见一次永王，只我与他。”萧锦苡也不知为何要将此事告诉尹如姝，其实她跟尹如姝逢场作戏之后，大可以自由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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