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栢渃近来的病情反复得越来越频繁,常常是前一刻还你侬我侬地与皇后回忆着曾经的甜蜜往昔,下一秒便咳嗽不停,甚至还带着淡淡的血丝。皇上可不同于普通百姓,有个小病都让宫里的人大惊失色,要是真传出去皇上咳血,恐怕内庭早已乱个不停。
每次国师都在这样的情景下,被皇后连声呼唤。伴随着萧栢渃连绵不断的咳声,屋内方才的温馨气氛早就烟消云散。好在皇后已经比之前淡定许多,知道这并不会危及皇上性命,可是毕竟是自己心中最在乎的夫君,看着他咳成这个样子,做妻子的心里又怎能好受。
其实这后宫之中,除了逝去的前皇后,并非没有其他妃嫔,这些后宫佳丽也并不是从未得到过宠幸。但萧栢渃对她们,大多都是抱着一种合作的态度,用来扩充后宫,绵延子嗣罢了。所以那些妃嫔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便再也难入皇帝的眼,那些子嗣更难与萧锦璃兄妹争宠。
如今身体成了这样,萧栢渃更加没有心思去宠幸别人。而心爱的妻子一直守在自己身边,陪自己共同去面对病魔,这在萧栢渃的心里,又筑起了一道带着甜味的围墙,将病魔死死挡在外面。
“皇后,服了药是会这样的,过些时候便好。”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每回皇后都会让国师过来看个究竟。毕竟她不是内行,也不懂其中细微的差别。但她谨慎细心,深知若是因为自己的大意而让皇上病情被延误,那么她就是千古罪人。
“国师,虽说药物本身都有其特性,但皇上每次服药后都会这么痛苦,你看这药能不能换个方子?”皇后心疼皇帝,被病痛折磨的萧栢渃,脸颊消瘦,猛咳之后面红耳赤,神情十分狼狈。
“这是眼下最好的方子了,剩下的唯有等小公主带那位高人回来。”
萧栢渃的药效渐渐上来,看着他陷入沉睡,皇后这才请国师到外面进一步说话。
皇后私下多次询问过皇上的病情,虽然此前被隐瞒了很长时间,但得知真相的她已没有多余的时间跟心力去纠结皇上的隐瞒。她唯一关心的就是如何才能进尽快治好萧栢渃的病。国师知道皇后叫他出来又是为了问病情,他也很有耐心,做好了再次重复解释的准备。
只不过,这一次皇后打破了惯例。
“国师,你说实话,锦苡带回来的那位高人,究竟能有几成的把握治好皇上的病?”
国师面露难色,犹豫起来:“这,她的能力在我之上是肯定的,但若是要说把握,臣不敢胡乱猜测。”
皇后并没有生气:“国师,这么多年你都是皇上的心腹,能够得到皇上的信任足以说明你的能力出众。那位高人既然被你如此期待,本宫也相信你的眼光。只不过,皇上现在的情况,实在是经不起更多的折磨了。”
国师这些日子算是真切领会到了何谓深宫也有真感情,看着儿女都已成年却还像情窦初开的少年般粘腻在一起的帝后,国师也不忍心让他们在人生半途就分开。
但对于那多年未曾见面的故人,国师也吃不准对方如今实力究竟如何。毕竟当年分别的时候,对方实力高出自己一截,但这些年里自己身处皇宫不被世俗所扰,自然也是大有长进,出于对对方的了解跟信任,国师才下了这次赌注:对方在这些年里一定比自己更努力进步!
“且再等等吧,一切等小公主回来便知晓答案了。皇后不妨将注意力转移一些出去,毕竟宫里还有许多的事需要您主持。”
国师这话里有话,皇后一听便知。从前她跟萧锦苡一样,对于皇上沉迷丹药是持否定态度的,但反感程度没有萧锦苡那么大。所以对于国师,她也只是因为皇上的原因才对他保持敬意。可是这段时间她日日陪在炼丹房中,也才终于明白国师需要用何等的精力和心力去守护好那小小一寸丹炉,也不过是为了延续皇上口中的那一缕气息。如今她对国师倒是多了几分真诚的尊敬,所以才会将自己的担忧直白地表达出来。
“国师可是知道些什么?”
“微臣整日都守在这炼丹房中,哪里会知道什么。只不过前几日缺了几味草药去太医院取,倒是偶然撞见了东宫的人,逗留颇久,许是在打听些什么吧。”
国师说得隐晦,但皇后一听便知缘由。东宫的人跑到太医院去打听消息,无非就是想打探皇上的真实病情。幸亏她防得紧,若是被太子知道了,恐怕不会像现在这么安分守己。
其实萧锦珽的野心在初期是不明显的,皇后一度觉得他年少丧母是个可怜的孩子,带在身边也是真心抚养的。怎奈萧锦珽成年之后便逐渐疏远她,这让她的心也很受伤。不过她并不奢望萧锦珽孝顺她,可是皇上仍在,身为太子的他若是有异动,这是极为忌讳的。
从上回科举舞弊案后,萧栢渃就跟她提过几回,说是太子的背后不够干净,若是让他这样继承帝位,恐怕对大顺不利。但皇后终究因为是萧锦璃的生母,不能主动提及自己的儿子,皇上与她商量太子的事,话题便只能圈定在太子的身上。但从那时起,皇后心里也明白了,萧锦珽恐怕已是有了别的心思。
“谢谢国师提醒,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皇后给了国师一个感激的微笑,趁着这样混乱的时机,很容易就分辨出敌友,这也许是苦闷中仅有的一丝收获。
距离京城越来越近,这两日尹如姝从师父的马车里离开,跑到萧锦苡那里去。苏醉难得开起玩笑,说师妹夜里跟萧锦苡在一起还不够,非得白天也黏在一起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