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满楼有名且真的有格调,来的人络绎不绝,花费的流水自然也不少,每日都需要提前购置不少东西。从胭脂水粉到酒肉饭菜都需要精挑细选。拂袖看着新来的江宁,也是先打量了她一会,见她说话进退有度,举止也还算大方,点了点头,刚好今天又个采办的人生病了,就让江宁第二天跟着去。
“你拿着这银票去城南的林家说前日定制的水粉再多来一批,到时候会有人跟着你一起把东西拿回来。”拂袖给后面跟着的人都布置了任务,然后拿了一张银票给江宁。
江宁看着手上五百两的银票,良久后点了点头收了起来,问到路之后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到城南,那是离袖满楼最近的脂粉铺子,而且质量也还不错,所以袖满楼经常去那订货。
袖满楼的衣服都是专门订做的,腰间还有证明身份的玉牌,所以铺子里面的伙计看见之后马上就知道今天有大单要来了,把江宁带了进去。
楼里的姑娘大多不喜欢出门,因为袖满楼离市集有些远,走过去费时间,而且有一些人实在是招人烦,总是带着有色的眼睛看着她们,对付这些人实在是厌倦了,干脆就不怎么出门,所以有需要的东西都会让采办的人捎上。
“照着单子把东西准备好。”胭脂水粉不像其他的吃食需要每天都采办,只需要十日来一次,这十日若是楼里的姑娘有什么格外中意的水粉,只需要把钱交给拂袖,便会帮忙登记然后统一采购。
江宁之前没有出过宫,出宫没多久又发生一些事情,所以并那样真正意义上看过大街。但是这一路上走来江宁并没有对其他的什么东西表现出很大的兴趣,即使这集市十分的热闹也没有让她驻足。到了店铺里面也只看着掌柜拿出几罐样品,然后先试试看看成色,并没有为自己挑选什么其它的东西。看起来有些冷淡,而且无欲无求。
到最后把那些胭脂水粉都准备好,一个楼的人也只是花了百两多些,还剩下很多,足够一个人富足的过完一生,还能买间小院子雇个仆人。这样拙劣的试探,或许普通人真的会选择拿着钱走,毕竟朱辞镜对她的态度已经有了变化,难保过几天是不是会直接把她丢出去。
江宁心中琢磨着接下来的计划,让人把那些东西都送到袖满楼,然后侧眸看见一个人一直盯着自己看,江宁也认出他是谁,固北侯府上的管家,思考一瞬马上拿着钱跑了出去,然后那人也反应过来大喊道:
“来人啊给我抓住她!那是固北侯府上跑出去的丫鬟,抓到重赏!”
有些人听到固北侯这三个字眼睛一亮,真的朝江宁追了过去,本以为抓一个女子轻轻松松,但是没想到江宁跑的如此快,而且和背后长眼睛一样三两下就把人给甩了。
江宁翻墙进了一户人家,现在固北侯的人已经知道自己藏在袖满楼,自然是不能再回去。江宁看着手上的银票良久,心中有了思量。
这里离袖满楼不远也不近,因为她之前很喜欢跟植物交流,所以多少探听到一些情况。果然江宁逃跑之后固北侯就派人去袖满楼搜查,但是却找不到人,无果后谢阳气的命人去砸了袖满楼。
“你敢。”朱辞镜看着楼下的男人,因为已经没有根说话的时候有些尖锐,看起来十分的易怒,但是朱辞镜也不怕他。
“我这有先皇赐的尚方宝剑,就算是皇上来了也得给两分薄面,你算什么东西?”朱辞镜站在楼上红衣似火,镇静的语气和神态让原本十分紧张的姑娘们都安心了不少。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没有人劝朱辞镜把江宁交出去,因为已经默认对方是自己楼里人了。
没有人不识趣说让她不开心的话,朱辞镜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尚方宝剑她房间都放几把了,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看看时日她也差不多该回妖界,把这东西拿出来楼里的人也算是有几分依仗。
朱辞镜语气平淡,眼神却是十分犀利,看的谢阳后背有些发凉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脸色铁青,不觉得这种地方还会有尚方宝剑,但是见她这样信誓旦旦也没有让手下的人继续,冷笑一声说道:“就算是你有这个,但你要是不把人交出来,同样是从犯别想好过。”
“哦?从犯?敢问小侯爷江宁是做了什么?需要你来兴师动众。倘若只是从府中逃出来,那我便跟你把她的卖身契要来。”朱辞镜断定谢阳没有这个胆子当着这么多人说他强抢民女不成,结果还被断了根:“小侯爷,这买个丫鬟卖身契不难吧?”
呵,卖身契,有个屁卖身契,现在谢阳敢肯定朱辞镜已经知道江宁的事情所以给自己下套呢。
“私自出逃只是其一,她还杀了我府上的人,杀人偿命我固北侯自然是需要秉公处理。”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了,谢阳一定要把江宁碎尸万端方能解恨!
“之前你管家已经说了江宁逃走不知所踪,我又怎么知道她在哪里?”朱辞镜看着谢阳神情淡淡,心里想着哪种解决方法比较妥当一些。
谢阳她还不放在眼里,只是不知道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江宁是会选择离开还是如何。
“这三日我会派兵到这来看着,三日内若是江宁没有回来,我便向圣上请旨,封了你这袖满楼。”谢阳现在已经疯了,这段时间虽然固北侯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但是他纳妾就已经表达了他的意思,自己已经没有资格拥有侯位的继承权了,所以他要趁着那些人对他的疼爱、怜悯还没有消失的时候尽快行动。
“可以。”见谢阳神情稍缓,朱辞镜又说道:“袖满楼是京城第一楼,每日进账万两有余,侯爷派兵过来自然会有损楼里的生意,我便给侯爷个面子,三万两白银抬到袖满楼,便应了你这个要求,也算是给姐妹们要点安家费。”
谢阳自以为给朱辞镜三天时间已经是给面子了,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还不识趣!三万两莫说一座袖满楼的人了,再多几百上千的人都没有问题,摆明就是在抢,这样的行为气的谢阳头都有些晕,冷静下来不知道想到什么最后答应把兵收回去,只是派人暗中看着。
固北侯的府衙在城东,距离城南的林家铺子有些距离,一般不会选择到那去选胭脂,但是今日偏偏就那么巧,她刚到不久就遇见了固北侯的管家,实在是有些蹊跷了,那一下江宁不是没有怀疑过朱辞镜,看到这倒是打消了是朱辞镜派人传消息的情况,毕竟要真的是她没必要还得罪人。
江宁透过绿植看着朱辞镜跟柳袖说重新找个地方把袖满楼建起来,似乎是已经知道江宁不会回去了一般。
“既是不同心,便不会留下,还是早做打算。”朱辞镜伸手抚摸着眼前绿植的叶子,江宁看不见她的神情,但是感觉出对方说话时语气冷淡。
何为同心?这段时间朱辞镜说的事情她照做,也没有什么忤逆的意思,事事顺着她的话,是一个很合格的下属,那为什么朱辞镜还说与她不同心?答案或许有,但是江宁没有深究,因为她知道这答案就算是七分真,也是参着三分假。
落脚的这户人家似乎很久没有人回来了,所以也就没有发现院子里面多了一棵桂花树。这三日江宁就院子里修炼,然后通过绿植观察着袖满楼,柳袖已经把命令下了,已经有人开始陆陆续续的收拾行李,那几个平日总是调笑江宁的姑娘们都有些愁眉不展,既希望江宁回来,又希望江宁不回来。
朱辞镜像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一样,照例在房间里面下棋,让人捉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转眼时间三日便已经过去,固北侯的人没有发现江宁的踪迹,便带着人上门了。
“这几日我把那公告贴满了大街小巷,她不可能不知道若是不回来,袖满楼会有怎么样一个下场,但是现在我人都来了也不见江宁身影,看来你是养了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呢。”谢阳手上已经拿了封条,是他好不容易求来的,虽然抓不到江宁,但是封了这楼也让他舒畅了不少。
按照距离,江宁若是回来早就到了,朱辞镜感受着周围气息,的确没有发现江宁的妖气,虽说之前预想过这样的场景,但是当结果真的如此时心中仍时有些失望,抿着唇没有说话。
察觉出朱辞镜的情绪,柳袖开口说道:“那日小侯爷是午时一刻来的袖满楼,而后定下三日之约,现今时辰未到,还是不要那么早下定论。”
花辞树此时在楼下,表面上十分担忧,心中却是畅快至极,现在江宁应当早就被杀了,并且不会留下丝毫的痕迹,朱辞镜只会以为那半妖不顾袖满楼的安危带着银两逃跑了,心中得意畅快,然而当他看见大门口的人时瞳孔微缩,有些不可置信。
“让小侯爷失望,我来了。”江宁神色淡定,看着这么多拿刀的士兵心中也不畏惧,直接把人推开走了进去,第一眼看的是朱辞镜,然后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