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目送黛玉上去罢,贾琮环顾了一圈,微微一叹,这处密室,要荒废了。
不过也不要紧,狡兔尚且有三窟,亲兵们挖掘的密道,并非只有这一个入口。
只要将这间密室通往地道的入口堵死,那么地道依旧可用。
整了整衣衫,听到上面传来一阵阵哭泣声,贾琮眉尖一挑,迈步而上。
……
东府并非主战地,亲兵们也率先扑灭这边的火,所以这场战事东府这边损失有限。
宁安堂只倒了一处厢房一处耳房,贾琮上来时,便看到贾母等人正透过缺口,望着西面大哭。
眺远望去,火光冲天,断壁残桓,处处废墟。
火炮的杀伤力倒是有限,但贾家房屋多用大木建造,诸多游廊就更不用说了。
如此一来,炮弹砸塌的只有一处,可被火烧掉的,却连成了片……
遥遥看去,大概是荣庆堂的方向,烧的最猛……
好在贾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多备有防走水用的水缸。
才没让整个贾家焚烧一空。
惨!惨!惨!
莫说贾母等人放声大哭,连贾政都双目泛红,看着生他养他之地,满面悲戚。
贾琮干咳了声,道:“只要人没事,其他的都好说。之前老爷已经将家里财物都埋了起来,损失的只是一些屋子。叛逆们知道老太太、老爷太太和姊妹们都居住在西府,所以才猛攻西府。这会儿那边正在灭火,烧埋尸体。老太太和老爷太太还是先在这边住下罢……”
没等贾母等人回应,前面就匆匆走来一健妇,大声道:“侯爷,前面催的紧,让侯爷速去议事厅。”
贾母到底是经过贾源、贾代善时代的,知道轻重,忍住哭泣,道:“里面的事你不必管了,去忙你的才是正经。”
贾琮躬身一礼后,匆匆赶往前面。
身后,贾母等人又哭了起来……
……
“大人!”
东府仪厅,除却王程、孙超外,诸将皆在。
看到贾琮到来,纷纷见礼。
贾琮摆摆手,问道:“形势如何了?”
展鹏、沈浪、魏晨、郭郧等人纷纷看向独孤意,显然,经过这一战,独孤意的指挥才能折服了他们。
独孤意也未客套什么,沉声道:“立威营大部都已歼灭,不过还有三成兵马,护着张良逃窜。属下已经派王程、孙超前去追击,想来能够成擒。”
贾琮闻言,面色和缓,赞道:“独孤大才。”
独孤意并未骄傲,摇头道:“京营兵马十数年未经历战事,不知如今火器之利。再者,指挥大军的是张良,而不是张毅。若换成他父亲张毅,那这一战并不好打。当然,也是大人信任,敢于放权,才让属下放开手脚打了此仗。”
贾琮赞许的点点头,又看向韩涛、姚元二人。
见他二人都带有伤口,便问道:“针对锦衣卫?”
韩涛脸上有一处被刀砍出的口子,看起来有些唬人,不过神情却很激动,他咧嘴笑道:“雄武候世子周尚还有怀远侯世子那一群衙内们,领着一些兵马,想效仿他们老子当年,也来一回屠尽飞鱼方收刀,嘿,却忘了今时不比往日了!他们连屠了几个卫所不留活口后,后面的弟兄们反而激起了拼死反抗的心思,一个个豁出老命,狠狠打了几次反击,杀了好几个大衙内后,那群兔崽子们就散了。他们比他们老子当年,差的太多。”
贾琮闻言扬眉道:“他们没去搬救兵?”
韩涛却愈发激动起来,哈哈大笑道:“大人,你是没见,还救兵……京城十二团营,奋﹑耀﹑练﹑显四武营,敢﹑果﹑效﹑鼓四勇营,立﹑伸﹑扬﹑振四威营,全他娘的打成了一锅粥,乱的一塌糊涂!至今我都没闹明白,到底谁在和谁打。这边奋武营在杀显武营,背后奋武营就敢捅他刀子。旁边果武营在杀伸威营,后面效勇营就敢斩他脑袋。
这些都是十四年前杀我们锦衣亲军杀的最狠的一拨人,都是跟随武王从沙场上下来的老卒。当年他们杀我们如杀鸡宰羊般,现在却自相残杀起来,估计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杀谁。
真是痛快啊!!”
姚元也道:“看起来是分了三拨,一拨是举兵造反的,一拨是朝廷这边的,还有一拨兴许原本保持中立,可不知怎么被卷进来了。我的人听说,好像是有几个指挥使家里被人攻入,家眷被人侮辱……到头来就是各打各的,各杀各的。现在没有能镇住场面的人,所以谁也不敢先停手,谁先停手就可能被人杀掉。很多都是平日里一起吃酒的老弟兄,这会儿却……太惨!”
“惨个屁!”
韩涛红着眼骂道:“再惨,有我们当年惨吗?”
骂罢,又对贾琮抱拳道:“大人,此时只需两千精锐兵马,就能将已经杀的刀口都起卷的那群疯子拿下!大人,这平叛大功锦衣卫怎能不取?”
贾琮沉吟不语,一旁的独孤意却忽然开口道:“他们自相残杀归自相残杀,可若有外部兵马去围杀,他们必会抱团反击。这会儿他们身上的杀气最重,招惹不起。”
贾琮点点头,道:“的确不可随意插手。这会儿插手,才是作死。”
武王旧部并非只这些兵马,大乾九成兵马百万大军都曾是其麾下。
这会儿如果锦衣卫落井下石,得罪的就不只是京中的武王旧部了。
念及此,贾琮看了眼韩涛,目光深沉。
韩涛被这一眼看的心里发寒,正要解释什么,忽有亲兵入内传报道:“侯爷,外面有一马车,说是叶家芙蓉公子身边的丫头,名唤绿竹,有紧急事要求见大人。”
贾琮闻言一怔,他还不知,这丫头何时从江南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