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一片目光的注视中,西蒙抬手阻止了自己保镖试图继续拖人的动作,看向自称是所谓《人道报》记者彼得·昂内克的圆脸男子,问道:“这么说,你是在为非洲那些因为战争而遭难的民众诘问我,对吗?”
彼得·昂内克被保镖松开,感受着周围人的关注,不高的个头下意识更加挺直了一些,大义凛然地朗声点头道:“当然。”说着又立刻补充:“而且,我还希望你能当众表态,立刻结束你在非洲的军事行动。”
西蒙语带纠正:“你是说,我在安哥拉的军事行动?”
昂内克点头:“没错。”
西蒙稍稍转了身子看向对方,翘起腿,一手摩挲着桌面上红酒杯的高脚,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那么,问题来了,你知道非洲其实还有更多区域都在发生战争吗,比如,围绕刚果金而发生的大混战,已经持续了两年?”
昂内克顿了下,很快道:“维斯特洛先生,请你不要转移话题!”
“我并没有忘记你的问题,不过,既然你在关心非洲民众,那么,先回答我的问题,你知道从两年前开始,非洲又一次的大混战,截止目前死了多少人吗?”
昂内克顿时语塞。
西蒙盯着对方,耐心等了一会儿,才道:“你不知道,对吧?”
昂内克没有回答。
“我知道,”西蒙收回目光,望着高脚杯里殷红的酒液,说道:“根据我在非洲资助的多个人道主义组织统计,围绕刚果金的内战,连同被卷进来的安哥拉、卢旺达、南苏丹等等十多个国家,过去两年时间,只是我们拿到的数据,死亡人数就已经超过了120万人,实际上可能更多,而且,如果战争得不到有效遏止,这一数字还会快速增加。另外,我不得不补充一下,这些数字,我们在互联网上有着很广泛的公布,包括各种视频、图片等影像资料,以呼吁国际社会的关注,但,你作为一个媒体记者,还是一个自诩很关心非洲的媒体记者,却不知道这个数字,这说明你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关心非洲,对吗?”
西蒙话落,面对周围纷纷投过来的目光,昂内克脸色开始有些涨红,反驳道:“我只是一个记者而已,维斯特洛先生,既然你有能力做到这些,为什么不尝试阻止非洲的战争呢?”
“你错了,我刚刚说过,我资助了很多人道主义团体,我一直在尝试,一直在呼吁,也一直在对非洲的战乱国家进行帮助,因此才有我刚刚说的很多人冒着生命危险统计出来的伤亡数字,”西蒙摇头:“而且,你指责我在安哥拉的军事行动,同样是我的一次尝试,安哥拉的内战从1975年开始,同样已经持续了二十多年,伤亡无数,我想要彻底结束安哥拉的内战,所以才有了这次军事行动,但,很遗憾,在你这里,这场军事行动却成了我在非洲发动战争荼毒民众。”
昂内克抓到了什么,立刻再次反驳:“不对,你是因为自己的咖啡种植园受到袭击,才发动了这次军事行动,而不是你给出的这种堂皇理由。”
这么说完,男子扫视一圈,感受到周围人情绪转换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底气。
西蒙没有反驳,而是点头:“没错,在你看来,这是私仇,事实也是如此。”
说到这里,西蒙顿了顿,才接着道:“问题是,很遗憾的一个现实,你刚刚问我,为什么有能力结束非洲的混战,却不去做,像六年前那次一样,我的答案就在这里。因为规则,现实世界的规则就是,我只能凭借这样一个我的咖啡种植园遭遇袭击而进行报复的借口,才能去做一些实际上对那个国家有利的事情,帮助他们结束内战,让民众不再受到割据武装的伤害。但,同时还在发生战争的其他国家,比如刚果金,很遗憾,我没有这种借口,如果冒然干涉,比如你这种人,又会第一时间跳出来,说我在非洲肆意发动战争,搅乱他国内政,践踏别国主权,如此种种,再加上其他可能的实质性后果,我能做的,反而很少。”
昂内克顿时无言以对。
大厅内,西蒙说完这番话,周围很多人也都陷入了思索。
西蒙等待片刻,见对方不再说话,追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