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比扶苏还小七岁,如今正当年轻,如何言老?”扶苏哭笑不得的拿起一根竹子喂另一头大熊猫。
“非是人老,是心累……”
陈旭摇摇头把一根新鲜碧绿的嫩竹递到团团面前,两头熊猫就各自抓着竹子坐在地上啃食起来,模样憨萌,和数年前似乎没什么样子。
两人站在栅栏外面看着熊猫吃竹子,足足两三分之中之后扶苏才忍不住开口:“今日扶苏冒昧前来,是有一件事积压心头不吐不快,希望太师能够指点迷津!”
“可是为太子之事?”陈旭微微点头开口。
“正是,父皇如今年事已高,而且我听御医署几位太医说最近半年父皇身体一直不太好,伴有失眠之症,半夜经常会被噩梦惊醒,宫中太医御医开了无数药方,煎服许多药剂,情形仍旧不得缓解,昨日扶苏听母妃说起,父皇最近似乎情形更加严重,前夜丑时前后忽然从梦中惊厥而起,大呼有恶鬼……”
“竟然如此严重?此事还有何人知晓?”陈旭心头有些惴惴不安,眉头几乎拧成了一根直线。
“此事只有母妃知道,因为是深夜,寝宫外的宫女内侍也都安睡,母妃本来想唤御医前来诊治,但被父皇拒绝了,吩咐冲服了一杯红糖水之后继续安睡,然后一直到天亮似乎都很安稳,昨日母妃偷偷将此事告知于我,希望太师能够进宫帮忙为父皇诊治一下,又或者……劝说父皇尽早立下储君,免得事急生变!”扶苏说到最后脸色略微有些苍白,拿竹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人吃五谷杂粮,难免有生老病死,此乃天数,凡俗人等无可抗衡,陛下寿元未到,公子暂且放心。储君之事只能有陛下一言而决,此事不光是我,冯相和蒙大夫以及无数王侯公卿都曾经上奏劝说尽早立下太子,但陛下却另有打算,我等作为臣子也实在不好过多干涉,免得引起陛下不满甚至是动怒……”陈旭悠悠的长叹一口气,沉默许久之后接着说,“我曾推演过天机,或许就在今年,陛下或有一劫,公子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万万不可乱了阵脚!”
“什么?”扶苏惊呼一声,手中的竹子跌落到地上,脸色瞬间变的苍白无比,呆愣了许久之后一把抓住陈旭的胳膊急切的问:“太师能否说的更加明白些,父皇何时何日将有劫难?”
陈旭苦笑抓住扶苏的肩膀:“公子切莫自乱,天机不可泄露,旭也不过是根据天书推算出来的模糊讯息,岂能得知具体时日,何况此事我告知公子,或许也会背负劫难,但我要提醒公子的是,到时不管发生了任何事,你一定不能慌乱,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好自己和子婴的性命,人在一切都还有希望,若是人不在了,一切都是枉然,公子可曾听懂我的话?”
“太师……太师是说陛下若是有难,皇族也会出……出事……”扶苏惊恐的都快站不稳了。
“自古王室相争,兄弟阋墙,何须我细说,陛下不立太子,自然留下了一个极大的隐患,而且公子身为长公子,为人谦和,宅心仁厚,无论在民间还是朝堂都深得爱戴,若是陛下殡天有人谋朝篡位,公子便是他们第一个要清除的对象,所以我还要提醒的是,到时候一定要明辨是非,不可秉持儒家那一套君臣迂腐之念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谋朝……谋朝篡位……太师说的莫非……莫非当初提到的胡亥……胡亥那件事?”扶苏更加惊惧。
“不错,当初我曾与公子谈论过此事,公子一直都在咸阳,莫非最近没有察觉到胡亥和建成侯之间一些不同寻常的交往?”陈旭点头反问。
扶苏一下完全呆滞了,嘴巴张大微微哆嗦,聪慧的人只需要些许的提点便能很快想到事情的重点,因此虽然是在寒冬腊月,但扶苏额头上的虚汗却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旭虽然推行的是法家之理,但却是融汇百家之所长,儒学许多理论在我看来并不适合作为主要的治国手段,但儒学却是最讲求仁德礼仪的学问,对于教化民众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公子信奉儒学,与我大秦历来推行的法术治国格格不入,这也是到如今陛下一直不肯立你为储君的原因,此事数年前陛下便提醒过公子,旭也反复教导子婴要学会将百家理论融会贯通,不可拘泥于某一种学问来治理国家,而陛下一直留你在京师,可见陛下对公子还是心存最大的期望,也是希望公子能够真正明白他这一番用意,但人有旦夕祸福,无论陛下能不能度过这一次劫难,旭都希望公子能够做出一些改变,您是长公子,不能把眼光狭隘的盯在储君之上,而是要看的更远,子婴很好,无论将来如何,只要我陈旭不死,我都会保他登基……”
事到如今,陈旭彻底摊牌。
扶苏在历史上没有登基,陈旭和始皇帝一样,也不喜欢儒家那君君臣臣和上下尊卑那一套繁琐的理论和礼仪,所以自始至终,陈旭都没想过要推举扶苏上台,除非是始皇帝立他为储君。
而子婴几乎是陈旭一手教育出来的大秦接班人,吸收了很多的新理论和新知识,只要两人不因为虞姬彻底反目成仇,大秦必然会按照陈旭的想法走下去,摆脱二世而亡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