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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夫妻档所向披靡(1 / 2)

商醉蝉:“……”

你还要不要脸了!

果然能干出骑鲨这种事的女人,就不能是正常人!

但他此时也无法伸手去夺——虽然大家都在传阅画,画又多,一时倒也没人注意这里文臻很快的动作,但是一旦抢起来了,那就太显眼了。

好在女魔头还有点良心,悄悄道:“以后江湖捞随便你吃,永远免单。”

商醉蝉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弹了弹最后一幅画,文臻打开一看,便笑了。

此时画已经大多传看过一轮,文臻便问:“陛下,娘娘,诸位大人,觉得这些画怎样?”

皇帝“唔”了一声,道:“不似有假,诸卿以为呢?”

单一令道:“这群像图,栩栩如生,笔触细腻,连旁边兵丁脸容都描摹清晰,若说是凭空捏造,委实有些勉强。”

大司空为重臣第一,年高德劭,素来很少表态,但他表态,再加上皇帝的态度,众人也都心中认可,因此都纷纷颔首。先前叫得最凶的御史声音也弱了许多,但犹自不服地道:“便不得已撞船,及时援救没有导致百姓死亡,但受伤总有吧?而且姚夫人的死,总是千真万确吧?”

他这么一说,一直梗脖子跪一边不看画也不理会任何人的林俞猛地直起腰,大声道:“陛下。人命何其重也!只死一人就不算有罪了吗!”

“有罪。”接话的却是文臻。

林俞诧异又警惕地盯着她。方才那一场,他已经领教了这位以厨子之身步步高升的女子的厉害之处,她不疾不徐,娓娓婉婉,行事也并不凶狠尖锐,但不知不觉间便掌握了整个朝堂的节奏,所有人都顺着她的思路,将那乱成一团的结,慢慢打开了。

他害怕这张嘴再微笑着冒出一个让人想不到的结论来。

这女子给人一种仿佛抬手便可翻覆风雨的感觉。

然而老天似乎并不明白他的警惕和畏惧。

“乌海之事确实有伤损。殿下一直在关注此事。已经传令周刺史收集当日出海百姓名单,密切追踪他们事后反应。并已经拨了宜王府今年的田庄收入送去了建州,作为对这些百姓的后续照拂费用,殿下有令,务必保证这些人身体没有后患,如有人因此丧失生存劳作能力,则另拨银两抚养其与家中老小。绝不让一人因为此事有所伤损流离。另外,臣于此事也有不小责任,当初是臣先邀请建州百姓上船共享喜宴,以至于百姓蒙难受惊。臣虽力量微薄,也应有所承担,臣已经和周刺史谈好,除捐出一年俸禄补偿受伤受惊百姓外,稍后会在漳县开江湖捞分店,经营所得将会全部捐给漳县建造学堂书馆所用。”文臻先说后续处理的事情。众人纷纷点头,都觉殿下这回总算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有了点人性,这样的处理,实在不能说不妥当了。

燕绥看文臻一眼,似笑非笑。

他倒不知道自己何时会这么琐碎了。

这黑心蛋糕,又诓人了。

事情应该有做,但应是刚刚安排下去吧?

文臻接收到他的目光,彼此都是精明人,自然也明白燕绥意思,不过坦然一笑。

是啊,这些抚恤手段,今天早上她出门前才刚刚吩咐中文去办呢。

但那有啥关系,在场这许多人,真有谁会去查这抚恤下发的时间吗?

燕绝忽然道:“你说了这许多,听起来冠冕堂皇,但姚夫人的事情呢?见死不救的事情就想糊弄过去?还是就是林大人说的,死一人就不算什么事儿了?那我让你死一死好不好?”

他话还没说完,燕绥一脚踩在他靴子上,淡淡道:“老五,被文大人拆穿小九九就该老实些,这朝堂上满嘴威胁你这是把父皇当成什么了?”

一边说一边还碾了碾,正是燕绝脚上曾经受伤那处。

文臻为燕绝脚上那个命运多舛的洞叹息。

燕绝的脸都扭曲了,张嘴要大叫,被燕绥顺手一个点心塞在嘴里,道:“朝堂之上,不可喧哗。”

那点心是个糯米糕团,粘性很大,燕绝咽不下又吐不出,脸色瞬间青紫。

满堂朝臣眼睁睁看着宜王殿下又欺负弟弟,但完全找不到理由解救。

皇帝捂了捂额头,大概又头痛了,半晌才有气无力地道:“还不下殿,去寻人帮你抠出来。”

燕绝一瘸一拐地走了,一边走一边拼命顺着脖子,也顾不上威胁谁了。

在他三哥旁边,真是分分钟直面死亡,人还不用威胁。

众人都凛然,只有林俞越发悲愤,蹭蹭蹭向一边跪了几步,靠近了文臻,死死盯着她,看那样子,威胁人的是燕绝,想出手的人倒是他。

文臻迎着他的目光,道:“定王殿下问得也没错。人命同重,不分多少。臣,正要说此事。”说着将手中的画一展。

她展开画,顺便看了一眼旁边站的姚文邕。

姚文邕一直低头站在暗影里努力减少存在感,悄悄观察这殿上所有人的表现,此刻被她一看,明明是平常一眼,却心腔一缩,似有不祥预感逼近,瞬间冷汗流了满身。

而此时,满殿已经响起惊呼之声。

那正是商醉蝉特意藏起来的最后一幅画,画的是大海之中,已经失去一手的林氏,凄惨呼救,而在风雨中飘摇的唐船之上,姚文邕正跪在文臻面前,张大口,似乎在恳求什么。

林俞看见,浑身一震,随即热泪盈眶。

姚太尉皱眉道:“这画不是正证实了姚县丞所言不虚。”

众人也都是赞同表情,燕绥忽然嗤笑了一声。

群臣心中都发出咆哮声——又来了!

最讨厌宜王殿下的这种笑声。

每次这样一笑,就让人觉得自己不断缩小,且长出蒲扇耳拱嘴。

燕绥淡淡道:“妻子溺于海中,自己不去救,却去求一个弱女子?”

众人:“……”

姚文邕如被当面一掌,脸涨得通红。

姚太尉皱眉看了看那画,画上姚文邕可没缺胳膊少腿。

林俞却嘶声道:“他先是落海,再被打捞,想必也精疲力尽。他也不过是个文弱书生,不向主人求救又能怎样?”

众人大多都是文弱书生,又觉得有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敢下海救人,也情有可原嘛。

商醉蝉忽然叹息一声,道:“当时草民也在场,陛下娘娘和诸位大人如果愿意听,草民倒可以复述一二。”

皇帝便点头。商醉蝉便从船断之时开始叙述,到林氏如何对唐慕之出手被唐慕之发现,如何被唐慕之驱使海中猛兽攻击,姚文邕如何恳求,唐慕之如何表态他自己下水她就放过林氏。姚文邕如何最终没敢下水,却去求文臻。

说到后来,殿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少,看姚文邕的眼神越来越怪,而姚文邕早就已经深深埋头,不敢看众人的反应。

商醉蝉刚刚讲完,忽然一人声音清越地道:“文姑娘当时在唐家船上已经遇刺,从船中船坠落后再次受伤,之后险些有性命之危,到现在也没痊愈。而当时海上,落海的百姓很多因为慌乱,做出了争抢伤人举动,文姑娘没去疗伤休养,一直立在风雨中协助救人,如果不是她在,伤亡怕是免不了。她,又何错之有!”

说话的是林飞白,他终于趁文臻分神,站出来说自己想说的话。这举动引起燕绥冷淡的一瞥,和文臻无奈的叹息。

林飞白就当没看见,他没兴趣给燕绥解围,但文臻在整件事里,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姚大人很早就被救下来,一介男子,无伤无病,却去求一个受伤弱女子救自己妻子,妻子没能救上来,不怪自己没出力,却去污蔑无辜女子没豁出命去帮。在下想请问,”林飞白转向姚文邕,“这是个什么道理?”

“我……我……我……”姚文邕给他这样不留情面地直接问到面前,嘴唇哆嗦着,半晌才挣扎着道,“我……我不大会水……但唐夫人……她当时是唐夫人……我只是求唐夫人派人帮忙……并不是要她自己……”

“宽己苛人,岂是君子所为。”林飞白冷笑一声,不理他了。

众人都不说话,心内难免鄙夷,只有吏部尚书易德中叹息一声道:“姚大人,此事你做差了啊。”

文臻看他一眼,心里有点奇怪,这位长川易出身的吏部尚书,向来碰上她都淡淡的,性格也不是个爱出头的,今儿怎么会为她说话。

姚文邕羞愤之下,忽然大声道:“是了,我是不该求她!她是唐夫人,是唐慕之的小姑子,我求她有什么用?我下去救又有什么用?她们一家子,都是要杀我妻子!那群人武功那么高,要对我们动手,我一介书生下去能救得了吗?你们说能吗!”他忽然哽咽出声,“我不是怕死,我只是想着,得罪了唐家,自然去求唐夫人比较有用啊!”

这话倒也说得通,姚太尉和林俞难看的脸色稍稍恢复了一些。

文臻忽然道:“能不能问姚大人一下哈,唐慕之为啥一定要杀你妻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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