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畴点头,心里却暗想,这座小院三面围挡,却独留一处空旷,老道士是不是意有所指呢?
“小友请随我来。”老道士说着话沿小路向那断崖走去。
小径宽不过四十公分,仅容一人踏足,而两侧的竹子通体碧绿,流光之下竟似琉璃般剔透,以李天畤的见识也大为惊讶,此物绝非寻常的山竹。
刚一置身其间,便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了空间,双腿像被凝重的空气拖住了一般,莫说行走,就连迈步也极是困难,再看那老头,依然大袖翩翩,缓步前行,轻松写意的一塌糊涂。
李天畤懵了,严重怀疑刚才看手相时被老道动了什么手脚,身体机能出现了问题。但越是这样,他越不服气,试探也好,戏弄也罢,总不能让一个老头子看笑话。
于是李天畤凝神屏气,目光不再去打量左右的翠竹,而是紧盯着老头的背影,全身的气力灌注在小腿,这才艰难迈步而行,十来步之后才略感轻松。
穿过不大的竹林,眼前是几株奇形怪状的古树,有一株胸径宽大,枝干挺拔,直耸云霄,高处郁郁葱葱的繁茂枝叶,颇像一把大伞;还有一株主干很粗,但到树冠处分叉后却弯弯曲曲,似蜿蜒游动的盘龙,枝叶又像垂柳,苍翠欲滴。
更有一株大榕树挺立在崖边,数根合围起来的主干,直径恐怕要超过五米,巨大的树冠几乎遮蔽了断崖附近的一半空间。
“且随我坐下。”老道士收起刚刚十分惊讶的目光,笑呵呵的指着断崖边一排光滑的巨石,欣欣然盘腿而坐。
李天畴依言效仿,抬眼望去,但觉天地间顿时广阔无比,那种头顶蓝天,脚踏大地的感觉令人心驰激荡,自觉渺小中又带着难以压制的豪迈之气,一下子冲掉了心中所有的杂念,此地真是一个奇怪之所在。
“小友感觉如何?”老道笑眯眯的看着奇异表情的李天畴。
“很奇妙,但非常好。”李天畴曾爬过不少高山险境,也曾有过一览众山的感觉,但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的浩然之气,那种挺立在天地间俯瞰众生的感觉是一种极为玄妙的境界,令人欲罢不能。
“哈哈。”老道突然捻须大笑,“小友原是颇具慧根之人,又冲破数重劫难,方能感受这浩然正气,此前恕老头子眼拙,小友离悟得空灵境界恐怕只在一线之间,与我三清有缘啊。”
“大师,这话怎么讲?”李天畴听得一头雾水,明知白云在指点和暗示,但不得要义,冲破劫难还好理解,自参军入伍,突然蹦出了那个噩梦,似乎就厄运不断,终于险险挺过来了,可是总也绕不出去,否则也不会巴巴的跑到流云观来。
可是什么叫空灵界?与三清有缘又作何解释?
“此处原本叫做‘观澜台’,早于流云观而存在。也不知有多少年头了,观内历代的先师均在此处打坐悟道,参悟阴阳运势的居多,参悟羽化成仙的居少,而领悟这天地玄黄,浩然之气的则少之又少。”
李天畴没由来的心头一震,对方的话好似在自己的脑海深处狠狠戳了一下,但随即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感觉亦真亦幻,无法说的清楚。
可是修炼悟道跟他提出来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呢?这老头越说越玄,莫非无法解惑却拿些无聊的话来搪塞?
“大师,我还是不太明白。”
“嗯。”老道点点头也不着急,“莫看那小小竹林,一般人过它不得,小友却畅通无阻,此其一;你身下这块巨石,寻常人也是看不到它,你随我前来便一眼识得,此其二;能看得这景致中的玄妙,并身显异象,此其三;还有……”
啊?!还异象?李天畴差点没从石头上蹦了起来。这老头侃侃而谈,太不着边际了把?都快把自己吹成大罗神仙了,难道这观内少了香火钱不成,想要大大的敲上一笔?
李天畴一下子对老头的印象大打折扣,记得上次来,对方对问题直奔主题,催眠的手法也极为高超,怎的这一次就云里雾里,让人摸不着头脑呢?他已经寻思着是不是就此完事儿,打道回府了。
“小友稍安勿躁,信则有之,不信也无妨。”老头子依然不急不躁,“我且问你。上得山门时,你明明心烦意乱,却不觉心力之苦,进得小院后,明明欲求颇多,现在却灵台空明?”
“没有啊,我一直想请大师指点这体内的怪事儿,哪里来的灵台空明一说?”
“呵呵,方才一见这景致,除了荡涤天地之气,小友还有何发现和感悟?”
“感悟?”李天畤挠挠头,再度看向远方的碧水蓝天、苍翠群山和微缩了的城市一角,但渐渐脸色就变了,这些五颜六色的美景怎的在自己眼中变成了黑白两种颜色,单调之极,也完全没有了方才的立体感。
十分诧异的李天畴还没反应过来,景物再度发生变化,由清晰变的模糊,最后漆黑一片,糟糕!难道是失明了?这妖道用了什么障眼法,竟然在无形中令人无法视物?
李天畴惊怒交加,正待作出反应,眼前又变了,漆黑的光景迅速变得灰暗,进而渐渐产生光亮,洁白的亮光由朦胧变得清晰,纯净无瑕,一下子填满了所有的空间,亮的令人炫目,直到刺痛双目,他才哎呀一声跳将起来,“你这老头,耍什么手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