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红色棉袄，红扑扑的脸蛋看起来像是王国之中的小公主，然而那两只充满了伤痕的小手，以及对一身新衣显得有些局促手脚告诉人们，她在此前或许只是一个小乞丐。

这个女孩，自己好像见过

“不，我觉得我来得刚刚好。”

殇无忌深吸了一口气，将背后的小女孩放了下来。

“杨兄，你还记得这个小女孩吗？她是我在朔方城里面找到的，那一天她出去乞讨要给发烧的弟弟讨一口饭吃，却因冲撞了贵人被打得半死扔在大街上。”

“那又如何？”杨明声音淡漠地道。

“她本来是要死的，她那发烧的弟弟也要死，但是那一天，朔方城发生了大变，厚土宗被天罚所灭，而她却在一个好心人的援助之下活了过来，而那个好心人，除了你之外我还想不到是谁。”

小女孩被殇无忌放在地上，眼神怯怯地望向了杨明，见到那张有些熟悉的面孔，忽然间，小女孩两只眼睛亮起了一道光芒，照亮了黑夜。

“是你，大哥哥！”

小女孩脚步有些踉跄地跑出，清澈的眼神望着杨明，跑了好几步，来到场地中心，朝着他深深弯下了腰杆。

“谢谢你救了我，大哥哥！”

杨明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杨兄，或许当初你只是随手而为，但是最后，你还是选择了出手救她”

殇无忌声音缓缓回荡在虚空之中。

在悬空山一战之前，殇无忌曾经与杨明同行过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虽然很短，但足够令殇无忌看清楚一个人，而杨明在他眼中，便是那种自私自利，但却又心怀善念，遇到力所能及的小事不介意出手帮助的人，虽然有缺陷，但本质还是善良的。

殇无忌并不知道自悬空山分别后为何杨明会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甚至在最后产生了一种灭世的念头，但从药王谷那一战之中，殇无忌看到杨明与人交手的时候也有意无意地将余波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

他就知道，那个人心中还是有着善念的。

当初殇无忌根据一页书的推演前往北方寻找一线生机，刚开始他的确不明白那一线生机为何，但当他在朔方城遇到那对姐弟，对上那双历经苦难仍旧纯净无暇，对这残酷的世界充满着亲近的眼睛，他就明白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打败杨明，能够打败他的只有他自己。

所谓的一线生机，就是要引起杨明心中被某些东西蒙蔽的善念，让他自己熄灭那灭世之心！

“杨兄，你变了，难道你真的就没有发觉到自己的异变吗？在最开始的时候你还会对弱小施与援手，但现在呢？亿万的百姓，期间有多少无辜孩童婴儿，都将因你之所为而失去生命”

“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无视弱小的生命，这不是你当初最厌恶的事吗？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变成了你最讨厌的那一类人了啊！”

话音落下，山石之上的杨明却是猛然一惊！

似乎，确实如此！

杨明面色微变，是什么时候，自己改变了呢？

从锻体境开始，杨明并不否认自己双手沾满了血腥，那是因为他所杀的人要么是该死之辈，要么就是挡在自己面前的敌人，这两种人自然不会手软。

但现在呢？

唯一有抵抗力的武林三仙早已失去了战斗力，因贪婪而聚集在此的数万武者一战陨灭，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挡得了他的存在。

而且，

七方天印已然到手，自己甚至从中得到到了开天之初的源力，进而窥视到了主世界之中天人至尊那等级别的一鳞半爪，甚至还得到了“世界的果实”天罪，触摸到了“时间”这种更高概念等级的存在。

自己的神州一行早已圆满，此方世界对于自己来说本就是可有可无。

但是为什么？

明明以自己的性格最应该的是回到主世界，为什么自己还要执意施展天罪灭世！

这个世界虽然已经被病毒侵染，但罪有应得之人必然存在，然而像小女孩那样心中单纯，对世界充满着希望的人呢？

这个世界上从未有过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自己，好像本能地忽略了这一点。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似乎每次面对那天地之毒，心中欲要毁灭这个世界的欲望便是更上一层楼

“天意如刀！”

杨明原本古井无波的面色在这一刻变得极为难看，声音艰难地挤出这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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