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采歌琢磨着,自己会填词写曲,会写小说,甚至会拍电影,这些都说得通。
可是突然冒出一段全新的、而且艺术成就非常高的昆曲出来,这就有点吓人了。
何老太仍然紧紧抓住杜采歌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写的?”
杜采歌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这是不承认也得承认了。
总不能学范闲的,说有个从门口经过的道士唱给他听的吧。
反正,天才就是彪悍的,做什么都不需要解释,对吧!
“额,何阿姨,我这才刚写了一点点,就一点点。只是一个灵感,框架都还没搭好呢!”
“只有一点点?”何老太满脸堆笑,刚才那犀利的表情完全消失了,变得和蔼可亲,“小杜,在何阿姨面前就别说谎了吧,我看来,你这《长生殿》的完成度已经很高了。”
“那怎么可能,”杜采歌装作一不留神说漏嘴,“差不多十个小时的戏呢!我现在可没时间精力全部弄出来。”
他说的10个小时,是因为他记忆中看过较完整的版本《长生殿》,是在地球时期,魔都昆剧团排演的《长生殿》。
那是经过现代加工和调整的《长生殿》版本,主要由《定情》《密誓》《惊变》《埋玉》《权哄》《合围》等八折戏组成。
又可以分为四个部分:钗盒情定,霓裳羽衣,马嵬惊变,月宫重圆,每一部分时长2个半小时。
“10个小时!”何老太瞪大了眼睛。
十个小时的戏,如果都有刚刚听到的那种高质量,那就是传世经典啊!
何田田顿时心痒痒的。
她活到这把年纪了,别的都已经如同浮云了,就只是对自己唱了一辈子的昆曲,是有点放不下。
如果在进土之前,能够参与到一部传世经典的制作中来;再参与制作一部反映昆曲传承、讲述昆曲之美的纪录片,她这辈子也就完满了。
她的目光转向自己的爱徒,语重心长地说:“小清啊,怎么没点眼力?你杜哥坐了这么久了,你不会削个苹果给你杜哥吃?平时师父怎么教你的!”
许清雅低眉顺眼地道:“是,师父。”
于是拿起小刀,乖顺地削苹果,只趁何老太不注意的时候,冲杜采歌吐了吐舌头:大叔,我师父变心了!不疼我了!
杜采歌装作没看到她的搞怪表情。
何田田又拉起杜采歌的手,关切地说:“创作这样的鸿篇巨制,很吃力吧。你一个人能完成么?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你何阿姨别的没有,就是门生故旧多,只要你开口,都可以拉过来给你打下手!”
说到这,她又怕杜采歌误会她要抢功,解释道:“写一个折子戏,填词,写曲,还要考虑到步法、动作,涉及到方方面面,工作量是太大了。如果一个人来做,没有七八年、十来年苦功,怕是做不好。汤显祖写牡丹亭,也是写了数年之久。”
“而且你对昆曲,虽然喜欢,但并不是特别了解。何阿姨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在入土之前,看到这出戏排出来,正式上演。”
杜采歌点点头:“我理解你的,何姨。不过,我虽然喜欢昆曲,但我喜欢的事情多着呢。我也喜欢写小说,喜欢写流行音乐,喜欢拍电影。这些我都想做。我有自己的计划和步调。”
何老太当然知道他的话有未尽之意,笑眯眯地等他说完。
杜采歌自然是要趁机提条件啊,于是慢吞吞地说:“当然,如果有人跟在我身边,经常记录我的想法,也许能加速这个折子的创作。最好这人是懂昆曲的,而且也能唱得不错,这样才能帮我进行试验和调整,找到最佳的声韵和音乐……”
“明白,”何老太伸手揉了揉许清雅的小脑袋,“小清,以后你除了上课之外的时间,就跟着你杜哥,帮他记录这部《长生殿》。”
许清雅还没开口,杜采歌先摆手:“这怎么好意思何阿姨,小许是你的爱徒,要继承你衣钵的,你肯定要把她留在身边耳提面命,传授技艺吧。”
他这是以退为进,不怕何老太不松口。
“没关系,我身子骨还硬朗,过几年再慢慢教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长生殿》创作出来,”何老太爽朗地笑道,“一个人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叫几个徒子徒孙来。都是大美人哦!也有英俊小生,看你口味了。”
说着还调皮地挤了挤眼睛。
女人呐,不管是8岁还是80岁,都会时不时有扮可爱的冲动。
“那哪行啊?不能耽误了大家的事,有小许跟着我就行了。”杜采歌见好就收。
“听到没有,”何老太对许清雅说,“这段时间就跟着你杜哥了。”
“知道了!”许清雅显得垂头丧气。
当然杜采歌能看到她唇边那一抹微笑。
她低着头,委委屈屈地对杜采歌说:“大叔,你阴谋得逞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杜采歌哪怕定力非凡,也不由得被这句有歧义的话弄得心跳加速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