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的惨状几乎吓坏了每个人，他们找到了那些撕裂的尸体，还有那些看起来像是被解剖般分割开来的尸体。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每个人都很默契的闭口不谈，他们似乎是故意要让自己忽略这里的一切般，将那些尸体掩埋了起来，接着像没事发生一样开始清点营地的损失，以及收集那些标本。

就好像莱克教授一行人是遭遇了暴风雪之后意外死亡，而不是死在某些他们不想说不敢说也不能说的东西手下一样。

麦克教授则带着他的副手驾驶飞机前往了莱克教授之前所说的区域，而方正也偷偷摸摸的跟了过去，眼下营地里一片人心惶惶，几乎不会有人关心他们的下落，自然也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而当他们驾驶飞机飞过那看起来像是正方形的山脉夹角时，伴随着两人的尖叫与惊呼声，方正也看见了那隐藏在这片疯狂山脉之中的秘密。

在峡谷之间，暴风雪肆虐之下，一座城市正耸立其中。它是用巨大的石块，以近乎超现实自然主义的风格所建设出来的，虽然高塔，房屋，每个建筑看起来都有其形状，但是这些形状更像是嗑多了药导致精神分裂的瘾君子在画布上胡乱作画所得到的图案，而不像是一个神智正常的人所画出来的，符合“正常”观念的城市。

不，所谓的正常只不过是人类的正常吧，毕竟每个种族的风格有所不同，虫群的审美观就和人类大相径庭啊。

很快，飞机在城市之中的空地停了下来，麦克教授带着自己的助手前去作死，而方正则漫步悠闲的走下了飞机，在城市之中散步。

虽然城市的外表完全不是人类所能够想象的几何形态，但是内部的空间却都很广大，而且上面还雕刻着精美的壁画，可以清楚的看见古老者所记录的历史。

不过方正对于这些历史并没有什么兴趣，这座城市已经彻底完蛋了，古老者们早已经离开了这里，甚至没有任何东西剩下———或者说，那些剩下的东西大部分也都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然而方正并不在乎古老者的历史，相反，他这一路走来，脑中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那就是不同文明的不同视角。

每个种族的文化，艺术，审美不同，导致各自关注世界的角度也不一样，虫群和塞拉睿人不一样，阿丽莎和人类也有区别，放在这里，克苏鲁和人类同样不同，而即便是外星生物，克苏鲁和古老者之间也有很大差异。

每个世界都是如此，主世界的精灵，矮人，人类也有差异，矮人妇女喜欢留胡子，这现在是不符合人类审美观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什么，也不会改变什么。因为每个种族，每个文明都是如此。

但是………如果是试图同化呢？

魔鬼诱惑信徒，让信徒从魔鬼的角度去看待凡人，那么那些信徒自然会向着魔鬼所期望的方向堕落。克苏鲁不也是如此吗？它潜入了他人的梦境，然后同化了双方的精神波动，让人类从克苏鲁的角度去感受世界，但是这两者之间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克苏鲁对世界的感应破坏了人类对世界理解的三观基础，于是他们才会崩溃，发疯………

……………嗯？

想到这里，方正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他忽然想起来，按照秩序女神的说法，秩序一族也同样是通过他们的角度来重塑整个世界的秩序，他们试图利用自己的“视角”来固定现实，消灭混沌………

那么反过来，秩序被破坏，是不是也是混沌一族从它们的角度定义世界的结果？

等等，难道说，这个世界也是秩序女神的一个实验场吗？！

这一刻，方正眼前豁然开朗。

没错，一般来说，每个文明从各自角度看待世界是很正常的事情，蜻蜓看世界和猫咪自然是不同，蚂蚁对待世界的角度与大象也截然相反。但是这并不会带来什么问题，大象并不会强迫蚂蚁学习自己，猫咪也不会去考虑从狗的角度看待问题。

哪怕是在其他世界，人类与外星人最多就是保留争议，取得共识。

然而在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外星种族拥有被人类注视后，会强迫对方与自己精神统一的特性？

有句话说的好，既然无法击败它们，那么就加入它们。

难道说，秩序女神是在尝试如何能够整合秩序与混沌双方的立场，将其全部统合起来吗？

的确，仔细一想，这个世界的人类和天外来客的关系，就很像是秩序一族与混沌的关系。前者都一样拥有坚定的三观，然而在接触后者之后就立刻崩溃，秩序一族甚至因此覆灭………所以秩序女神是希望通过这个实验，找出彼此角度的妥协和融合点吗？

不过既然秩序女神本体早就死了，那么也就是说这个实验也失败了………

这也正常，像方正自己现在虽然早就舍弃了人的身体，还是时光龙和虫群主宰，但是他的三观和思考方式依旧是人类的，这是自从诞生以来就产生的，或许会扭曲，可是要说完全颠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事实上，哪怕把这些三观反过来，也其实同样是站在人类而非其他生物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