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敌军太多,两百人撑住这个局面已经不错了……他们需要援军。
黑夜中,公孙珣见状不再犹豫,而是豁然起身:“既如此,义从随我渡河!”
“少君。”韩当闻言大惊失色。“你下令即可,河对岸我军兵少,太过危险!”
一旁的吕范等人也是惊惶不已。
然而不待他们开口说话,却听那公孙珣失声笑道:“义公,莫非你以为此处就不危险吗?我军已入死地,正该人人都效那高玄卿,拼死搏杀,求得一条生路罢了!大丈夫生于世间,怎么能够坐视部属去拼命,自己隔河苟且呢?”
韩当等人皆无言以对。
“再说了。”公孙珣复又握住对方臂膀。“此去不是还有义公你吗?当日在辽西你我握手相约,此生当共富贵,却也早该想到,亦当共死生。”
韩当闻言不再阻拦,而是立即单腿跪地:“既如此,请少君务必跟在我身后,若生,请少君且生,若死,请让韩当先死!”
“善!”公孙珣也不去扶对方,而是回头向吕范等人正色交代道。“若我渡河成功,子衡与德谋也不要犹豫,立即催动全军一起渡河。届时,子衡率乌桓突骑、材官、陪隶先行,德谋率汉军甲士压阵。过河后,前者即刻趁乱去放火,德谋则要努力击破桥后之敌……而若是能够成功,敌军大致崩溃,王庭大火烧起,就不要有任何恋战,也不要去寻他人,各自收拾身边的部队按照之前所言,往东面逃去……诸位,天明咱们在歠仇水下游相聚。”
“喏!”自吕范以下,程普、成廉、魏越等人俱皆俯首。
“走吧!”言罢,公孙珣这才一手托起韩当,一手扶刀往小坡下去了。
身后众将与诸多军士见到公孙珣离去,俱皆无言,只是各自回身收拾甲胄、刀具、马匹而已。
而另一边,公孙珣与韩当来到暗处与那一百多雁门义从相汇后,却并没有往浮桥处去支援,反而是脱下甲胄,俯身牵着战马,努力压低声音,来到了浮桥上游的一处浅滩前……
没错,公孙珣一开始就没指望从正面突破歠仇水,高衡那一路兵势,从一开始也就是负责吸引鲜卑人注意力的诱饵!
当然了,以汉军此时的战力来说,已经无所谓什么诱饵不诱饵了,公孙珣与韩当这一波渡河之后,等稳住滩头阵地,也是要赶紧过去解救那两百甲士的,否则断难破敌!
“就是此处吗?”公孙珣将甲胄放到战马身上后,试探性的下脚入水,然而刚一入水,随着冰凉河水的刺激脚下就不禁一滑,得亏身后有义从扶住。
“便是此处了。”前面的韩当在水中立住身后方才回头应道。“之前我们驱赶数匹马过河,它们都是从此处过去的,然后又让人扶着马脖子偷偷跟着走了一趟,确定此处是个能勉强渡河的浅滩。”
“那就快走。”公孙珣闻言不再犹豫。“趁着鲜卑人都被高衡所吸引,速速渡河!”
“喏!”
然而,说是浅滩,其实最深处几乎没过胸口,而且下面俱是石头与污泥,哪怕是扶着马匹,哪怕马匹前后用绳子相连,结成了一个怪异而另类的浮桥,但走起来也格外湿滑,一个不稳很可能就失去平衡……这种情况下,若是敌军在对岸有数十人持弓攒射,再来数十人持长矛立在对岸堵截,怕是来一个死一个,来一百也要填进去一百!
总而言之,这段路程过得极为艰难,中途不时有人一声闷哼就直接滑倒,这种情况下,虽然大多能够在前后的帮助下攀着马匹站起来,但马匹却难免被勒的生疼,直接嘶鸣起来,让众人心惊胆跳。
更有极端的情况,乃是其中一匹马渡过一半时忽然不堪重负,连着背上的兵器、甲胄整个翻倒,甚至还将一名军士摔入下游不见人影。最后还是前后的军士当即立断,挥刀斩断绳索,又立即格杀还在奋力挣扎的这匹马,并饶过马尸体,方才勉强成行!
然而,不管过程如何惊心动魄,韩当为首,公孙珣其次,这一波人却是终于偷偷摸过了歠仇水,勉强来到对岸喘了口气。但是,汉军的运气到这里也就了结了,因为不等他们披甲整备构筑阵地,一队路过的鲜卑人就赫然发现了这次潜袭,并在惊慌之余大声呼喊!
事到如此,已经来到河对岸的公孙珣等人再不顾忌,连甲胄都不及披上,就直接跃马而起,奋力应敌!
而此时,远在下游数百步外的浮桥处,久久不见支援的高衡甚至已经有些绝望了!
“……将渡,诸将皆努力争先,自求先登而请太祖安坐河南,太祖厉声问曰:‘临阵奋战,大丈夫岂可隔河而望活乎?’言尽,乃以一部疑兵临桥扰敌,自领军暗以马匹连绳相结做浮桥,遂亲握马首而渡。既渡,太祖不及披甲,便复发神武跃马突阵,众将隔河观之,无不振奋,乃争相入水。”——《旧燕书》卷一太祖武皇帝本纪
ps:老爸老妈要去日本玩……今天跟他们视频了好几个小时说事……没来得及码足字数……抱歉。